發展觀是關於發展的本質、目的、內涵和要求的總體看法和基本觀點。發展觀的產生與人類的發展實踐一樣源遠流長。人類要生存就一刻也離不開發展,因而可以說,自從有了人類,就有了發展行動,亦即發展實踐。人們在從事發展實踐的同時,就會逐步認識發展現象的規律,亦即形成發展觀。在我國,從先秦到近代的各種文獻和史料中,都有極為豐富的對社會發展思想的記載。西方發展理論作為西方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產生和發展同樣植根於豐富多彩的西方社會存在,而且不同時期表現的各種發展觀,同樣脫胎於當時的各種社會實踐。在漫長的古代人類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很低,人們總體思維能力尤其是理論思維能力還不強,由此也決定了其發展觀念在總體上還處於感性經驗狀態,帶有十分明顯的直觀、樸素和模糊性特點,直至社會發展到近代,人們的發展觀念才逐步提升到理性狀態,隨著可持續發展觀、科學發展觀的誕生,人類社會的發展觀不斷地向科學化方向邁進。
發展觀與人類的實踐活動有著密切的聯係,人類社會發展的實踐已證明:有什麼樣的發展觀,就有什麼樣的發展道路、發展模式、發展戰略和發展結果。這是因為,人們在反映客觀對象時,總是基於實踐的社會需要,帶有一定的主觀傾向,抱有一定的動機和目的,受一定的發展觀支配。正如馬克思所說:“人在勞動過程結束時得到的結果,在這個過程開始時就已經在勞動者的表象中存在著,即已經觀念地存在著。”這就是說人的活動的整個過程,就是圍繞著“觀念地存在著”的目標或藍圖而進行的,受特定的發展觀支配著的。從采獵文明、農業文明、工業文明到當今生態文明,人對自然的態度相應經曆了敬畏自然、模仿自然、征服自然到追求人與自然和諧的範式轉變。同時,人對自然的不同態度也導致了人類在實踐活動中產生了不同的生態環境。現在人類要想解決人類實踐活動中所麵臨的生態危機就必須改變人對自然的態度。
一、采獵文明:敬畏自然
從兩三百萬年前人類在地球上誕生到一萬年前農業、畜牧業出現的二百多萬年,也就是說在人類產生以來的99%以上的時間,我們可以把它稱為采獵文明時期。在這漫長的歲月裏,人們不僅隻是大自然的一員,而且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力量、沒有什麼權力(更不用說特權)的一員。在這一時期,人自發地將自己融入自然界,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主體地位,人的生存狀態和其他生物並沒有什麼重大區別。在這種狀態下,由於生產力水平極其低下,認識水平非常有限,人們隻能依靠自然界現成的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而勉強維持生活,如采集果實、狩獵等。那時的曆史就是人類如何對付自然,正如漢斯·薩克頓所說:“那時的自然不是人類平靜、和諧的夥伴,而是龐大的、嚴厲的、危險的對立麵;它不是人類的朋友,而是狂暴的、人的敵人。”馬克思也認為:“自然界起初是作為一種完全異己的,有無限威力和不可製服的力量與人們對立的,人們同它的關係完全像動物同它的關係一樣,人們就像牲畜一樣懾服於自然界。”在生產力水平極低的條件下,原始部落的周圍充滿著野獸,自然災害頻發,部落成員在強大的自然麵前顯得非常恐懼。於是原始人類把自然視為某種無窮力量的主宰、某種神秘力量的化身,原始圖騰和自然崇拜就應運而生。加之“自然現象的變化對農業生產的影響極為明顯,風調雨順,農作物就會豐收,反之則無收或少收。畜牧業也一樣,凡此種種,都會使人們對自然力和自然現象既崇拜又畏懼。於是,原來被人們奉為圖騰的各種自然物和自然現象逐步被神化和人格化,被賦予神性和神職,並逐步形成祭祀自然神的儀式,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人們在狩獵過程中都要舉行一定的儀式,哪怕是獵物被擊斃以後也要舉行儀式,以防獵物死後進行報複。
在整個采獵文明時期裏,由於受到敬畏自然的思想觀念的指導,人類活動是非常被動的,人類的生存完全依賴於自然環境,人們對自身賴以生存的食物生產過程沒有多少幹預。從嚴格意義上說,那時的人們還沒有學會製造生產工具,隻是用撿來的石塊或木棒等進行狩獵活動,生活資料僅限於自然界現存的東西,人們的消費水平非常低,產生的廢物也基本上能夠被自然係統自行消化。人類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人與自然保持著原始的協調狀態。
二、農業文明:模仿自然
距今大約一萬年前,人類發生了一次生產力革命,那就是農業的出現。人類在長期采集野生植物等勞動過程中發現,遺棄的種子能長出植物來,於是開始模仿自然進行有目的的種植。種植技術導致了農業的出現。人們開荒種地,逐漸定居下來。同樣地,人們把捕獲且剩餘的獵物圈養起來,讓它們不斷地進行再生產,於是畜牧業也出現了。如同最初技術方麵的成就一樣,人不是學習如何更好地同自然作鬥爭,而是學習如何模仿自然、引導自然。自然界本身有植物的下種、生長、開花、結果,又有動物的成長、繁殖,因此,在這一階段,大自然在人們的心目中幾乎可以說是模仿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