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辛酉政變 成王敗寇(2 / 3)

杏兒果然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她如今正興奮地趕往菜市口監斬肅順,就連最後對他的辱罵都不放過。而佳蘭卻隻有傷心,為什麼一定要鬥個你死我活才開心呢?而我如何才能擺脫這無情的命運折磨做回原來的我?……奕詝你現在又再哪裏?過這怎麼樣的人生呢?

青海法幢寺。

明慧活佛和奕詝終於來到了這裏,麵見了法喜大師。

這一路上,奕詝一直是心事沉重,他親眼看著洋人如何張揚跋扈欺負百姓,看著京城附近被摧毀為一片廢墟,百姓流離失所,這些都是自己身為皇帝卻對國家管理不善而造成的。他痛苦難堪,甚至認為自己死不足惜。明慧一路勸導他:死有多難,但是一死之後隻是更多痛苦,隻有真正尋求救度才能解脫。

在他們行腳的一路,他也聽說了承德的大權居然落入顧命大臣之手,他擔心佳蘭該如何應付,幾次又想返回承德。明慧又說:百年世事三更夢,萬裏江山一局棋!你已不是故事中的人,就學貧僧一樣笑看風雲吧。

雖然他點頭讚同,但是內心深處還是對佳蘭的處境忐忑不安。之後顧命大臣被推翻,由皇太後垂簾聽政,恭親王輔佐,這才讓他真正放下。生死由命,一切都是天意。看來佳蘭的堅強和能幹已經出乎他的想象。

奕詝見到法喜師父,就象見到了親人,那種溫暖那種親切,他從未感受過,前世的回憶居然一一蘇醒,他跪在法喜大師麵前哭泣:“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意之所身,一切我今皆懺悔。求大師救珠傑出離苦海,求大師教我如何才能贖我的罪孽。”

法喜大師微笑了,用手觸摸奕詝的頭頂給予加持:“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滅時罪亦亡;心亡罪滅兩俱空,是則名為真懺悔。”

奕詝頓時感到一股溫暖由頭流入中脈,身心立刻平靜安穩。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關門弟子,法號:明鏡!”法喜就在當天替奕詝正式剃度出家。

皇帝出家,引來法幢寺其他小喇嘛的好奇,偷偷躲在一旁觀看。

法喜將寺中所有喇嘛都叫過來對奕詝說:“明鏡,這些都是你的師兄,你要一一禮拜。”

奕詝身為皇上,除了皇阿瑪和大師他沒有跪過其他人,如今讓他跪拜這群小喇嘛,不是要他難堪嗎?要是以往的奕詝一定會這麼想,但是如今的奕詝已經改頭換麵,他恭恭敬敬一一下跪行禮。因為他知道師父是要消除他的長久以來的傲慢之心。

他一邊拜著一邊領悟到:人就是不斷想擁有,得不到就去搶,搶不到就痛苦,所以永遠生活在不滿足的空虛中……而出世之道卻是放下,放下一切……隻有放下身心才能得見乾坤。就如同現在他放下了個人的自視甚高,卻贏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孺子可教。法喜滿意地點頭。

北京,紫禁城。

養心殿上,兩宮正式垂簾聽政。

前些日子為了麻痹顧名大臣的警惕心,佳蘭違心地頒下了不少她認為不合理的懿旨,現在既然朝政已經恢複太平,她覺得有必要立刻改正。於是她提議先從減免農業稅開始。但是這項提議遭到聖母皇太後強烈反對,她的理由是先帝的定陵要加快建設,正是需要用銀子之時,如果這時減稅,國庫大大減少收入,豈不是定陵永無完工之日?

“先帝的定陵固然要建,但是更重要是天下百姓的生計。前些日子加收了農業稅,百姓辛苦種田都用作交稅,毫無盈餘,以至他們都寧可賣田作生意也不願意耕種。民以食為天,長此以往,天下可能無糧可賣。”佳蘭堅持自己的想法,“再說定陵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做事分輕重緩急。”

“姐姐這是什麼話!”杏兒不滿地哼了一聲,“想先帝在世之時,如此寵愛姐姐,現在屍骨未寒,就要將他萬年之地如此淡漠的對待,真是讓他寒心。可見什麼感情深厚全是假的,現在為了聽幾句百姓的讚美,為了討個好名聲,就翻臉無情。本宮認為就算傾家蕩產,先帝的定陵也馬虎不得。各位王爺,你們都是先帝的親兄弟,你們難道忍心這麼對先帝?”

“聖母皇太後說的極是!”七王爺始終是站在杏兒這邊的。他這麼一說,朝中不少大臣也讚成起來。

“皇上是一國之君,定陵的好壞也是直接影響國運風水,馬虎不得。”

佳蘭生氣不由脫口而出:“秦始王的陵墓有多豪華?還不隻傳了二代?”

她的話一出口,立刻引起朝下一片嘩然,紛紛指責母後皇太後怎麼將先帝和暴君相比。別看是些老臣子一臉懦弱,不象顧命大臣一樣氣焰囂張,但是這你一言我一語的氣勢也不弱,更何況有聖母皇太後在那裏煽風點火,佳蘭被逼得不知所措頓時無言以對。

隻有恭親王和五王爺、文祥、桂良等人覺得母後皇太後的建議不錯,雖然在眾人一片反對聲中堅持力挺佳蘭。

意見無法統一,這次早朝就這麼不歡而散。

種粹宮.

佳蘭剛下朝回宮,奕訢也居然過來請安。雙喜知趣地抱著載淳回避。

客套話奕訢也就免了,他這次來是想問佳蘭為什麼不馬上除掉聖母皇太後?他氣得握緊了拳:“那個女人陰險狡猾,在朝上對太後你更是咄咄逼人,她當初居然膽敢對皇上下毒手,難免日後不會對太後你動殺機……”

“六爺!”佳蘭為難,打斷他的話,“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本宮真的不想再增加殺戮。如今杏兒還算規矩,本宮想再給她一個機會,畢竟她是載淳的親額娘。”

“機會?你要給她機會?她推四哥下山的時候怎麼不給四哥機會?”奕訢火大,“這樣的人,太後也要姑息的話,臣弟真是無言了。”

“可是先帝之後不是被救了嗎?他是因病駕崩的。”佳蘭小聲辯解。

“皇子犯法與庶名同罪,她雖然殺人未遂,但是對方是皇上,就算誅她九族也不為過!現在隻殺她一個算是便宜她了。這次就算太後你求情,臣也一定要討回這公道!”

見奕訢的態度如此強硬,佳蘭不禁想把奕詝沒有駕崩而是出家的事告訴他,但是她想六爺要是知道了真相會不顧一切去找奕詝回來嗎?奕詝一定不想被人打擾,還是算了,她長歎一口氣,“冤怨相報何時了。先帝已經離開了,一切恩怨也隨之就煙消雲散吧,六爺應該看開一點,放下心中的仇恨……因為對本宮而言,先皇沒有駕崩,而是重生。離開虛妄的軀殼,融入無限的光明中……”她的話也許隻有自己和奕詝本人才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