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避暑山莊。
雖然小良子從小跟著皇上見過不少大場麵,但是他畢竟隻是個銀樣蠟槍頭,麵對肅順他們那幫狡猾的臣子以及五王爺、七王爺等皇族顯貴,他根本無法坦然自若,每天坐如針氈,生活在恐懼之中。幸好一直有佳蘭從旁提點協助,步步為營,才能勉強支撐這幾個月。所謂喜、怒、哀、懼、愛、惡、欲,人的情緒一旦極度化,就會生病,小良子生活在驚恐和不安中,他終於病倒了。
西暖閣,皇帝的寢室。
佳蘭內疚地守在小良子床邊,望著他的臉,望著他始終深鎖的雙眉,她探下身在他耳邊輕聲安慰:“放心吧,六爺上折子說京城已近恢複平靜,我們很快就可以班師回朝,到了紫禁城就是六爺的勢力範圍,他一定可以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到時你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真的?”小良子勉強擠出些笑容。
他如今是奕詝的模樣,那熟悉地淡淡地笑容,看得佳蘭一陣心酸,忍不住眼眶又紅了,奕詝你在哪裏?如果你還在世上,還能對我這麼微笑一下,我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皇後娘娘……”小良子看佳蘭傷心,嚇得立刻地坐起來想請罪,“奴才罪該萬死,又惹娘娘傷心了……”
佳蘭惱火地掩住他的嘴:“小良子,別死啊死的亂說話!”
嘴唇接觸到佳蘭的手指,小良子整個臉都紅了……
小良子?!佳蘭會意地縮回手,她轉念想了想,突然茅塞頓開,與其讓他裝得那麼辛苦,不如讓他好好享受一下當皇帝的樂趣……
煙波致爽殿。
佳蘭找來五王爺奕誴和七王爺奕譓還有肅順、端華等大臣,商量回京之事。原本以為除了心思慎密的肅順會從中作梗,但是有幾位王爺力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沒想到這次最先反對的居然是七王爺奕譓。
“現在京城雖然已經平靜,但是被洋鬼子破壞了圓明園和太廟,現在就回朝,皇上和臣弟們未免對不起大清祖宗,至少要先重建好太廟,才有麵子會去啊~~不然還不是在百姓口中留下無謂話柄。”奕譓歎著氣。
“重建太廟豈是一朝一夕的事!”佳蘭生氣,“現在國庫空虛,哪有銀子?皇上一直躲在熱河才是沒有麵子,就算重建一百座太廟,又怎麼能堵住百姓悠悠眾口?”
“皇後娘娘,其實七王爺說的是,臣也認為現在不是回京的時機!”肅順就是喜歡和皇後唱反調,他也不希望回京,現在紫禁城被鬼子六控製住了,他雖然暗中調動的兵馬去北京,但是路途遙遠又要隱秘進行,所以還需要時間,“現在京城有六王爺坐鎮,大小事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皇後又急個什麼?難道還怕他把持朝政會權傾天下?”
居然想挑撥皇上和六爺!佳蘭咬牙:“本宮和皇上當然信任六爺,隻是皇上……”
“這不結了?”端華上前立刻打斷佳蘭的話,“皇後娘娘不必多慮了,臣知道皇上最近心事纏身,鬱鬱寡歡,所以已經請了熱河最好的戲班,過兩天就到了,到時一定可以緩解皇上的情緒。”
分明是想拖延時間,重新部署。佳蘭無語,她望向五王爺奕誴。
奕誴表情凝重:“聽聞皇上最近龍體欠安,也不適合長途跋涉,臣弟也覺得再等段時間比較妥當。”
連五王爺都不支持她,佳蘭無奈,看來隻有等等再說,如果操之過急反而露了馬腳:“那就再等等吧……”
下朝,佳蘭返回自己的東跨院。
“雙喜,本宮這幾天忙小良子的病,沒有在意,這七王爺奕譓一直站在本宮這邊,什麼時候替肅順說起話了?”佳蘭奇怪。
“回娘娘!”雙喜小聲回話,“懿貴妃的妹妹婉貞近日也來了避暑山莊,七王爺對她一見鍾情,而且惟命是從,想必著拖延計劃一定是懿貴妃的主意。”
曆史上的確是七王爺奕譓娶了懿貴妃的妹妹婉貞做福晉,佳蘭不想再違抗天意,反而再次弄巧成拙,隻覺一陣心煩:“算了,姻緣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他愛站哪邊就站哪邊,本宮不想理會了。”
“娘娘沒什麼吩咐,奴才給小良子送藥去!”
小良子假扮皇上,這是天大的秘密,所以就算他現在病了,佳蘭為了謹慎也隻允許自己和雙喜照顧他。但是……自古以來能安慰男人的隻有女人,但是她們都不是小良子的女人,又怎麼可能真正安慰他。
“雙喜!”佳蘭叫住她,“你也見明月,替本宮把承德翻了遍,也要找一個和她相似的女子來,本宮要她全心全意照顧小良子!”
雙喜點頭立刻去辦了。
很快雙喜帶回一個女人,果真是和明月一顰一笑十分神似,風流姝麗,喜歡在鞋履上綴以明珠,步履之間流光溢彩,她叫惜月。不過就是這女子是風塵漢女,佳蘭就怕有辱皇上的名聲。但是當她將惜月帶去見小良子,看見小良子眼睛都亮了,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有惜月的陪伴,小良子果然身體很快就好了,他成天帶著惜月看戲唱曲,忘卻了假扮皇上的苦惱和恐懼,覺得生活從沒如此幸福過。
山莊上下都在傳,皇上獨寵一個下賤的漢女,宮中妃嬪都覺得沒麵子,暗地惱恨皇後居然如此縱容皇上,但是佳蘭不以為然,她們又怎麼知道其中原委呢。
承德。
秦楚天在大街小巷暗中搜尋了多日,可是卻沒有什麼頭緒。他無意來到“高朋滿座”茶館店,店裏因為有好幾個招牌菜,所以生意很興隆,他也就饒有興趣地走進去休息一下。
“這位小爺,要些什麼?”招待他的是位甜美的婦人,她的臉秦楚天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看她小模小樣的居然就是這店的女老板。
“圓夢燒餅?”秦楚天看看餐牌,覺得這名起得好,就點了這道,“還有,我不喜歡太甜。”他附加一句。
“馬上就好!”老板娘甜甜一笑,回頭卻是另一付嘴臉,麵孔鐵青一聲大吼,“小羊子,一疊圓夢燒餅,多芝麻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