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在下有個問題一直想要請教。”
‘小琴’的身形雖然纖瘦,但她站在那裏卻擋住了常歡一切奪門而出的可能。常歡隻得盡可能的遠離她,靠在窗邊。盡管心裏早已鼓聲如雷,但長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常歡早已練就一張泰山崩於頂也處變不驚的臉,“請說。”
“若是有個人屠你手足、阻你想望、斷你生路,你待如何?”‘小琴’問的誠摯,原本妖豔的臉上也露出原本的稚嫩,仿佛隻是個一心求教的孩子,隻那雙眼中深不見底的黑暗若隱若現的閃動著令人膽寒的惡意。
餘光中,遠處的船上閃爍著火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邊,就連這條船上的人,也都聚在遠處的船舷邊看熱鬧,根本沒人注意這邊。常歡穩了穩心神,為今之計隻得一個字,拖。
“是什麼樣的人呢?”她輕聲反問。
“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稚嫩的聲音略冷了些。
“毫無關係又怎麼會無端害你?”遇春,你快回來!
……不!還是不要回來了!這孩子也不知是什麼來頭,若是有危險?常歡在心底苦笑,自己還真是中毒頗深,這種時刻也不願他涉險。不知是誰說過,隻知奉獻不求索取的情感並非愛戀,那她……
“常夫人,你走神了。”
逼人的寒氣直撲麵門,常歡斂神,強迫自己露出一絲柔軟的微笑,“不,我在等你的回答。”
“哼!”‘小琴’不屑的一撇嘴,“我與她本無幹係,蓋因她強求那命中沒有之物,硬是拖我下了水。常夫人,你可知這天地間每一物每一人的一顰一動都是有幹係的?若是求了不該求的,便會改變他人之命,你說,這筆賬該算到誰的頭上呢?”
她話中意有所指,令常歡不由得抬頭深深的看如那雙漆黑的雙瞳,其中細細密密的似乎纏著詭絲,將她的心神不由自主吸引過去,一時間腦海中再次回響起灰衣道人的聲音: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常歡,你求的什麼?
“……若不是你求了,將他鎖在身邊,那如謫仙般得人兒,又怎麼會留在這高不成低不就的常門?”聲音從灰衣道人轉為小琴,又變作辨不清男女的中音,“看看你的手,那裏本就什麼也沒有,和何必緊握?來,放開手,讓該走的離去……”
常歡低頭怔怔看著空無一物的掌心,本就什麼也沒有,又何必緊握?可明明記憶中就有一雙幹燥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過它們……又或者這隻是自己的臆想?這是一場夢,早在那張暖若春風的笑顏溫暖了她的心時,她就執意不肯再醒。生怕醒了,依舊是孤零零一人坐在落雪的街頭。麵前的人來來往往,沒人注意到她。
“來,試試看,很容易的。這世間最容易的事情莫過於放棄。”‘小琴’詭笑著抬起手緩緩探向常歡,指尖抑製不住的微顫,對,再過來一些,隻要能碰到……
驀然,清脆的銀鈴急促的響起,門板砸在牆壁上的聲音震耳欲聾。常歡甚至未及抬起頭來,直覺滿目青色撲麵而來。
“該死!”
有誰咒罵了她不知道,有誰緊緊抱住她,她也不知道。隻知道視野中忽而一片漆黑,但這黑暗中沒有絕望,就好像她知道在這層層疊疊的漆黑後麵,有著閃爍著銀光的星子,有著柔和不刺眼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