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學術水平低下,不適合在大學任教的,不論中外教員,蔡元培都一律按聘約合同予以解聘。如品行不端的所謂“探豔團”團長、英文教員徐佩銑等,被解聘出校。當時北大有幾位外籍教員,多是由外國駐華公使館或我國駐外使館私人介紹來的。其中有的人不學無術,個別的品行不端,蔡元培即按照合同將他們停聘。1917年3月18日,蔡元培將不稱職的英籍教員克德來(Cartw right)、燕瑞博(Robert William Swallow)解職,《北京日報》並刊登了消息,結果引起軒然大波。先是,他們具呈控告北大及蔡元培,說是指稱他們不堪勝任教職,使其今後職業大受損害,為此要求索取一年薪金及克德來合同未滿之二年薪金;繼之,英國公使館公開出麵幹涉,向中國外交部提出抗議;最後,由英國公使朱爾典親自出馬,找蔡元培直接談判,進行恫嚇。對此,蔡元培毫不退縮和畏懼,據理批駁。當外交部和教育部多次來函詢問情況,要北大和平解決,並指責蔡元培不應在報端先行宣布時,他明確回答說:“本校辭退克教員,係按照合同第九條辦理,毫無不合”。“以是本校雖承貴部諄諄以和平解決相勸,而苦別無辦法。若該教員必欲赴訴,則聽其自由而已”。至於報端公布,應由該報自負責任,“不能謂出於本校之主使調唆”。在同朱爾典談判時,拒絕了對方要北大續聘的無理要求,這個帝國主義分子竟威脅說:“閣下願意作為證人出庭嗎?”蔡元培嚴正回答:“如果按照法律,需要我作證,我也許會出庭。”另一個法國教員被裁後也因此向法庭控告,蔡元培委托王寵惠出庭,因有聘約為據,對方無法得逞。這一時期被解聘的外籍教員還有牛蘭德(New-land)、斯華魯(Swallow)、倫特(Lent)、紐倫等。蔡元培後來論及此事時曾說:“那時候各科都有幾個外國教員,都是托中國駐外使館或外國駐華使館介紹的,學問未必都好,……我們斟酌了一下,辭退幾人,都按著合同上的條件辦的,有一法國教員要控告我,有一英國教習竟要求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來同我談判。我不答應,朱爾典出去後,說:‘蔡元培是不要做校長的了’,我也一笑置之。”蔡元培為了祖國的教育事業,敢於頂住帝國主義分子的壓力,表現了他革新的決心和勇氣,顯示了中國人民的氣概。
由於廣延積學而熱心之士,使這時北大的教學質量和學術水平有了很大提高。許多學生稱讚大多數教授“學識豐富而有見解”;遠近學生也都慕名而來。
第二,對教員的品德也有一定的要求。蔡元培從人才難得,不能求全責備的觀點出發,“對於教員,以學詣為主。……其在校外言動,悉聽自由,”對於那些素行失檢者,隻要不荒廢功課,亦取自由主義態度;但他對此有一個要求,即“不誘學生而與之墮落。”所以他雖致力於邀約飽學之士來校任教,增進學生的智識;但亦十分注意學生品德的修養。如果教員的行為有影響學生墮落的危險,則無論他們的學識如何淵博,也不姑息。1918年蔡元培在北大發起進德會,在教職員中提倡個人道德修養,他特意婉請素行不檢的教職員入會。一年之後,將幾個雖有學術聲譽而私生活仍舊糜爛的教授決意解聘。
第三,要求講究教授法。蔡元培很重視培養學生的獨立研究能力,指出:“大學的學生並不是熬資格,也不是硬記教員講義,是在教員指導之下自由的研究學問的。”他要求教員能夠引導、啟發學生從事研究,反對那種“注水入瓶,注滿就算完事”的教學方法,認為大學中“全為注入式的講義,課程繁重,使學生無自修之餘暇,又安有自動之機會?”因此他曾把研究“教授法之良否”,作為學科教授會的一項重要任務。他到校後,即針對當時北大教學上的弊病,把“改良講義”作為一項重要計劃提了出來,主張“以後所印講義,隻列綱要,細微末節,以及精旨奧義,或講師口授,或自行參考,以期學有心得,能裨實用。”采取每門課都發給學生綱要式講義的辦法,對改進教授法起了很好的作用。當時北大教員的講義多是隨講隨印隨發,由於將講演內容印成講義分發,與口授不同,教員編寫時自然格外要求材料精確明晰;課堂講授時也不便簡單重複講義內容,這就需要擇其要者作新的補充和發揮;同時也不能年年照發舊講義,而必須有新的增訂和安排,所以這樣做對教學雙方都大有益處。當時北大一些教員為學生所編寫的講義,經過修改潤色後,就是一部學術著作。由學校出版的一套《北京大學叢書》,其中如胡適的《中國古代哲學史大綱》,陳大齊的《心理學大綱》、梁漱溟的《印度哲學概論》、《唯識述義》和《東西文化及其哲學》,徐寶璜的《新聞學大意》、胡鈞的《中國財政史講義》、陳映璜的《人類學》等,都是由講義而成書的。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是一部對中國小說史具有開山意義的輝煌著作,它也是魯迅這時在北大講課用的講義修訂而成的。蔡元培對這項工作是極為重視的,常常為著作撰寫序跋介紹。如他為胡適的《中國古代哲學史大綱》作的序文中稱讚說:“先生到北京大學教授中國哲學史,才滿一年。此一年的短時期中,成了這一編《中國古代哲學史大綱可算是心靈手敏了”。並列舉了該書在證明的方法,扼要的手段、平等的眼光以及係統的研究等幾方麵的長處。他為徐寶璜所著《新聞學大意》一書寫的序中,稱讚他留美歸國後,根據往日所得之學理,證以近今所見之事實,參稽互證;他任新聞學研究會主任一年以來,四易其稿,“為此《新聞學》一篇,在我國新聞界實為‘破天荒’之作”。而對於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他更是推崇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