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牙刷司令的風采(2 / 3)

還有一個年齡較大的浙江支寧青年,名叫胡大進,因餓肚子時期說了幾句怪話,被抓起來批鬥。他不服,又遭到毒打。他感到這樣下去不會有自己的活路,便逃回浙江家中,勸說年輕的妻子馬上改嫁,從此他便銷聲匿跡。

更為典型的是一個名叫阿誌連的複員軍人,曾在抗美援朝時因作戰勇敢,立過戰功,是陳家的獨生子。時任八隊第二分隊副隊長。因給領導提過意見,在“雙反”中被打成“反黨集團”的頭目而判刑三年。釋放歸隊的當天,因吃黃豆太多,當晚肚脹而死。其母聞訊,哭瞎了雙眼。

這樁樁冤案,件件屈情,烈焰般熾烤著張曼新那正直而火熱的心。

張曼新在浙江為尋找一個受害者的下落,有一次和他的稱作大姐的戰友繆寶謙風塵仆仆地趕到距溫州一百多公裏的麗水縣(如今為市),又翻山越嶺,一身汗水地趕到深山老峪中他的家,結果得到的情況是,他自從由寧夏跑回來,就沒敢在家裏呆,村裏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後經仔細打聽,才有人告訴他,麗水縣城他有個舅媽,或許知道他的蹤跡。張曼新掌握了這個線索,高興地道了一聲謝,立刻踅轉回身,又跋涉四十多裏山路,趕回縣城。但是,他舅媽住在縣城什麼地方,村裏人沒有提供。於是,張曼新就采取篦子篦頭發的辦法,一個街道一個街道地問,一個巷子一個巷子地找,才找到了他的舅媽。他舅媽聽說張曼新是從寧夏來的,開始還以為是來抓她外甥的,先是說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後來經過張曼新反複說明真實來意,方使她解除顧慮,告訴張曼新她的外甥在青田結了婚,做為“倒插門”留在了女方家。

張曼新趕到青田,又馬不停蹄地再步行幾十裏,越溝攀梁,終於找到了他,了解到了他所蒙受的冤屈的翔實情況。

這一件件由於階級鬥爭擴大化製造的斑斑血淚,這一樁樁踐踏人權橫遭殺戮的森森冤案,燎動著張曼新義憤填膺的心胸。

他在浙江瑞安召開數千人的大會,揭露寧夏“雙反”運動的罪惡。

他在農建十三師第三團造反派大會上振臂高呼,要為“雙反”運動中的冤、假、錯案平反昭雪。

如今,他們到北京國家農墾部上訪,是要求解決浙江支寧青年受害者急需解決的問題。

一九六七年的北京,大字報鋪天蓋地,身穿草綠色軍裝、胳臂上戴著印有“紅衛兵”字樣袖章的造反派成群結隊地遊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向資產階級反動路線開火”等口號,天安門廣場各個造反派組織手持喇叭在聲嘶力竭地演講,一些國家機關和大專院校的“走資派”呈“噴氣式”狀被造反派押在汽車上遊街,可謂天翻地覆。

張曼新一行來到農墾部辦公廳設的一個人民接待站。

“造反派的同誌,你們是從哪裏來的?”接待站的一個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問,那樣子十分謙恭。

這年月,對造反派不謙恭行麼?

造反派就像煮沸的菜粥,在烈焰的熾烤下,發瘋,發狂,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思維,失去了節製,不但對大大小小的“當權派”要“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叫他們永世不得翻身”,而且組織與組織、派別與派別之間也爾虞我詐,互相攻擊,互相殘殺,酷似潘多拉打開了魔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