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船上過了十九天,虞辰才到達青蘿鎮。客船在水上航行期間,時常有飛舟上空盤旋而過,有的甚至還放人下來搜查,不過牡丹花妖都會提前把他收進花樽的洞天世界,避過了數次風險和麻煩。而虞辰從小就忌憚的水妖倒反而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進入市集,虞辰便傻了眼,原以為青蘿鎮市集跟四蓮寨附近的七星坊市是差不多的。這麼大的市集,他都不知道要走多少天才能走完一圈。路道上行人眾多,熱鬧非凡,一點不好分辨方向,哪條路是通向民區,哪條路是商鋪幹道,很難分清。這出乎了虞辰心目中青蘿鎮的樣子,如果沒人接應,在這市集謀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得盡快找到馬老板才行。
虞辰加快腳步,但走了很久還是找不到馬老板商鋪所在的區域,便跟幾個人問路,但他們都是外來趕集的商戶或是遊人,所說的話都是嘰咕呱啦,聞所未聞的土語,根本就無從交流,更是不知道他們是哪裏來的人。虞辰心裏暗道:“也許對方認為自己也是那樣吧,一想自己有時候嘲笑牡丹花妖的口音別扭,原來自己才是鄉巴佬,不過要是找不到馬老板可就不太妙了。”
在市集問個路都不好問,不過這也說明了青蘿的繁華,才吸引了遙遠地域各族的商賈旅客。而常年在這裏的生意人一般都會好幾種方言,一點都不影響商業上的交流。虞辰漫無邊際的遊蕩,幾個時辰又過去,腳板都已經踩磨出了水泡來,可依然沒能找到馬老板的店鋪所在的區域,便稍微緩下腳步歇息,瞟了下路道邊上的掛攤。
擺著算命掛攤的是一個老和尚,攤麵顯得冷清,沒什麼人。這年頭騙人的和尚太多,吃虧的人不少,普通老百姓都不太信仰神佛,以致於一些所謂的有聲望之人時常痛斥說道:崇寧郡國的人缺乏信仰。
虞辰本就不是愛湊熱鬧的人,加上牡丹花妖叮囑要時時謹慎,他就更不會想著去湊合算什麼天命之類的,便若無其事的繼續行走,才走開幾步,後麵傳來老和尚嚴正的話音:“小施主,你印堂發黑,繼續行走將有血光之災。”
老和尚眉毛雪白,膚色紅潤,他眼睛漆黑,目光深邃,身上的僧袍半舊,但幹淨整潔,一看就是個生活簡樸的人。他的模樣不怎麼令人生厭,隻是缺少了一點世外之人的出塵。虞辰這才覺得他跟商販俗氣的殷勤吆喝並沒什麼差別,無非就是客套路人得到好感,方便賺點算命錢,這種小伎倆很是招人煩。虞辰加快了步伐,想要擺脫他的吆喝糾纏。
雖然和尚標榜我佛慈悲什麼的,但聽多關於和尚行為粗鄙,壞事做絕的各種傳言,虞辰心裏覺得和尚和道上那一坨坨精練的市井之人沒什麼差別,隻是行事常常打著慈悲的幌子,欺騙愚蠢的過路人。
見到虞辰這麼冷淡,老和尚有點不甘心,他邁步追過來說道:“老衲有一法可幫施主渡過此劫,老衲要是想害施主,隨便喊一下,施主就跑不掉了,都不用老衲動手的。”
看到和尚追過來,虞辰心裏慌起來,猜想他莫非看出什麼門道來。就停下來對老和尚冷語到:“大師,你不好好的修你的慈悲心腸,怎麼要挾起人來了。”
老和尚來到了他前麵,他容顏慈祥,眼神一副悲天憫人,手勢依然持著佛禮,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吧。施主雖然有高人幫助封印了身上氣息,但那也不是長久之計,封印早晚會被施主自己欲念磨滅掉,到了那時施主就要遭劫了。”
此人竟然能看出來,神通可能還要強於牡丹花妖,虞辰心裏吃驚,但被他阻斷了路,心裏很是不悅,就冷冷的說道:“這個我知道,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地獄也要收人,活好一天是一天,從沒見哪一個人是始於開天辟地之時,或是遠古所謂大神通者顯身證明還留存世上,我糾結著要不要避劫做什麼呢?”
老和尚還是一臉淡然,跟本就沒受一丁點什麼影響,隨意說道:“佛曰:眾生平等,普欲度脫一切眾生。施主可遁入我佛門,修習我佛無量壽經,進可度己度人,終得佛陀道果,破空飛升而去。”
破空飛升什麼的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虞辰甚至都沒想過這個,含笑道:“大師,你不怕和我結下因果,日後被他人崩壞廟門麼?我非佛子,但也是有慈悲心腸的,可不想成為你廟門的罪人。”又說道,“而且我氣血方剛,家有妻室,戒不掉女色,修不來佛性禪心,會犯下邪淫而行不了佛門十善道,可做不了真正的修行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