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冷暖自知。

自淩肖無故昏迷,已過三天。外界沸沸揚揚,裏麵冷冷清清。

這三天,芸娘不休不眠地守在淩肖身邊,深怕一合眼她兒子就離她而去。

期間,看了不知多少大夫,全部無功而返。

可憐天下父母心,隻得歎命運弄人!

結果沒等到淩肖醒來,她便身體不支、一病不起。好在他家兩個丫環事後匆匆趕回,最終免於一難。

……

翌日,惜春院。

一座三層高的樓閣前,幾個仆人在打掃,其中一個忽然把掃帚一丟,嘴裏開始抱怨:“這天天掃來掃去,地都快磨光了,也不見有個正兒八經的事。”

其他人跟著附和:“可不是,就我們這閑的沒油水。”

“那咋辦?要不找機會哢點油。”有人提議。

“行了,別癡人說夢!”一個年長的仆役站了出來,打斷他們。

心想,若真是讓你們胡來,指不定鬧出什麼烏龍,到時我可是難辭其咎!

“切~”

回應他的是一片整齊的噓聲。

嗒嗒嗒

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匆匆而來,引起幾人的注意。

來人是個婢女,年華二八,一身淡黃色衣裳在風中淩亂,麵上寫滿了焦慮,路過幾人時腳步絲毫不停。

“站住,小妞。”

馬旬很不高興,正愁沒人撞上他的槍口。

“有什麼事嗎?”

秋燕回眸一瞥,目光落在前麵的馬旬身上,眉頭微蹙。這會夫人還等著她拿藥,她實在沒工夫耽誤。更何況少爺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身邊隻有一個人照顧,她放心不下。

“廢話!”馬旬挽起袖子,趾高氣昂地說:“你弄髒本大爺的場子,難道想一走了之?”

接著又挑唆其他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其他人楞了下,(本著看戲的心思)紛紛喊道:“對……”

隻有一人默不作聲,站在那既不助威也不阻止。因為他認出了秋燕來了,知道自己還是靜觀其變好。

“無聊。”

秋燕直接甩臉走人,都懶得理會。

不成想,馬旬一隻手攔住她的去向,笑嘻嘻道:“唉,別著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了。”

“放手!不然我叫人呢?”

秋燕怒視此人,語氣極不耐煩。

“嘿,我這個暴脾氣,還不信邪了。”

馬旬依舊不放手,擺明一副死豬不排開水燙的架勢。

“這是你逼我的。”

秋燕心一橫,大喊一句:“非禮呀。”

聲音短暫而急促,如一條長龍掠過屋簷,驚起飛鳥成片。

嘎嘎……

馬旬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

其他人個個一臉懵逼。

馬旬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衝著秋燕道:“藥閣前禁止大喊大叫的,你不要命了?”

秋燕冷哼了聲,“是你逼我的。”

馬旬一時語咽。

不待他狡辯,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何人在此喧嘩?”

許久不見動靜的閣樓大門應聲而開,從裏緩緩走出一位身穿碧綠長袍的老者。老者拾階而下,陰鷙的目光下一片鴉雀無聲。

“藥老,您怎麼出來了。”

馬旬見到老者,說話的語氣唯唯諾諾起來。

藥老臉色十分不好看,木著一張臉看著幾人,也不說話。

幾人見他這副表情,心裏暗暗叫苦。本來隻想看個熱鬧,卻不想引火上身。

許久,藥老開口:“藥閣的規矩向來森嚴,你們是自己認罰,還是老夫親自動手。”

平淡的語氣讓幾人心中直冒寒氣。

馬旬顫顫巍巍回道:“我等甘願受罰……”

終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馬旬隻得自認倒黴。不過,讓他受罰,她也別想好過!

馬旬心中一動,朝藥老一拜,俯首道:“藥老,小人有一事要向您稟告。”

“講。”

藥老頷首,語氣頗為生硬。

馬旬聽其語氣,心中暗道:有戲。

於是,他挺起頭轉向秋燕,在後者始料未及下反咬一口:“就是這丫頭,一大早風塵仆仆,還在院子裏吵吵囔囔,簡直把藥閣當成了菜市場!”

秋燕聞言,氣得渾身哆嗦,“血口噴人!明明是你……”

話沒說完,馬旬搶斷她,“是我什麼,我就不應該放你進來。”

秋燕氣憤不過,“你無恥。”

馬旬火上澆油,“你才無齒。”

……

“住嘴!孰是孰非,老夫自有公斷。還容不得爾等在此大吵大鬧。瞧你們這副模樣,無規無矩,成何體統!是想通通關禁閉嗎?”藥老拂袖嗬斥,不怒自威。

底下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