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又開到了文扣扣熟悉的地方,下了車,素素拖著她的手走進院子裏,素日自己剪過的草皮已經長得雜亂無章了,草叢裏的野花肆意地開著,那珠高大的桂花樹也沒了往日的朝氣,在陽少下耷拉著頭頂,葉子片片向下,放出默綠的油光,文扣扣的心再也硬不起來,掙脫素素的手,小跑著衝進樓內,客廳裏亂糟糟的,沙發上有一大片黑色的汙漬,樓道口的一盤君子蘭被打破,泥巴撒了一地。
這一切,讓文扣扣看著觸目驚心,心,又像是被刀在一片片割絞,葉傾是最愛幹淨,近乎潔癖的一個人,他怎麼能容忍家裏會髒亂成這樣?難道素素說的是真的,他真的一直昏迷不醒?為什麼不去醫院,正好素素從她身後起來,文扣扣回過頭大聲喝問:“為什麼不送他去醫院?”
素素沒見過如此激動的文扣扣,被她罵得一楞,隨即冷笑一聲,“你自己去樓上看看吧,看到他你就知道了。”
文扣扣不再猶豫,幾步就跑上樓,走到門口時,她又頓住了腳步,突然不敢推門去看,怕看見讓自己的心更加疼痛的畫麵。
猶豫片刻後,擔憂戰勝膽怯,文扣扣顫抖著推開門,大白天的,房間裏昏暗一片,撲麵而來的是剌鼻的藥味,看來是打了點滴了。
拉開窗簾,屋內立即亮堂了好多,再看床上,葉傾麵朝裏睡著,身上的毯子蹂成了一團,一子手伸在床外,懸吊著,文扣扣繞過床頭去看,卻見他臉色鐵青,原本性感紅潤的嘴唇也成了灰白色,緊閉的眼睛睛眶深陷,兩頰陷進去,突出清瘦的顴骨來,再看手臂上,深深淺淺的針孔紮得古銅色的肌膚上黑紫一片。
文扣扣輕輕握住那隻滿是針孔的手,隻學得觸手生燙,再摸向他的額頭,也是滾燙的,難怪他嘴唇像是幹得要裂開,她忙起身,到浴室裏取一條毛巾,洗濕,拿過來疊好敷在葉傾額頭上,誰知毛巾剛一貼上葉傾的額頭,他眼都沒睜開,就伸手抓起甩在地上,聲音激動異常,嘶啞著喉嚨大喊:“走開,不要管我,走開。”連說,邊用腳亂踢著床上的毛毯,不讓人靠近他。
文扣扣緊緊的拽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呼喚:“葉傾!是我。”說完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葉傾狂燥的心似是得到安撫,漸漸安靜下來,不在亂踢亂打,文扣扣再一次將溫毛巾貼在他額頭上,一邊繼續撫摸著他的背,葉傾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長歎一聲,竟然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笨女人,你怎麼來了,你又到我夢裏來了。”
文扣扣再也忍不住,心痛萬分,這是作的什麼孽,一個好好的大男孩子竟然被自己折磨成這樣,淚水無聲無息地流下,滴滴落在葉傾滾燙的手臂上,葉傾手一顫,虛弱地伸起想要幫她擦拭,“笨女人,在夢裏也要哭,我要怎樣才能讓你高興起來,再也不流淚呢?看見你一次次被惡夢驚醒,我的心真的好痛,好想幫你,好想撫平你緊蹙的秀眉,撫盡你的憂愁,保護你,讓你開心開樂起來。。。”一連說了一串話,葉傾還沒說完就一陣咳嗽起來,文忙一隻手摸著他的胸口,幫他順氣,另一隻手拍著他的背,哭著說:“別說話,快別說吧。”
“我隻能。。。。在夢裏跟你說話了,你說以後就要嫁。。。嫁給別人了,我不能。。。。。不能再去見你,不能再糾纏你了。”葉傾連咳連斷斷續續地說。
“你要好起來,快點好起來,你不是說要護我嗎?要讓我開心,讓我幸福嗎?病殃殃的怎麼能保護我,怎麼去逗我開心,怎麼讓我幸福,現在睡著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你真是沒用。”文扣扣邊哭邊說,一把將葉傾的頭抱入自已懷裏,兩行清淚漱漱滴在葉傾額頭上,葉傾緩緩用手摸了下額頭,用嘴含住沾著淚水的手指。
他突然奮力將文扣扣一推,似是才清醒過來,雙目赤紅地看著淚流滿麵的文扣扣。
“你,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要不愛我嗎?你走,走,我不要再見到你。”葉傾掙紮著坐起,一根手指直指文扣扣的臉,憤怒而不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