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微弱的月光照進來,文扣扣呆呆地看著那一輪與峨眉秀的彎月,想起在葉家時,月光下自己與葉傾獨處的夜晚,這麼晚了,他應該早就進入夢鄉了吧,“葉傾,你一定要幸福,明天,我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以後,你一定要忘了我。”文扣扣喃喃地自言自語道,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夏夜卻仍然很清晰。

“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你點燃了我心中的熱情,卻要嫁給別人,你太殘忍了。”耳邊竟然響起葉傾帶著滄桑的話語,文扣扣嚇得從床上坐起,難道真的會有靈犀相通麼?自己心中的祝願他竟然能聽得見,而自己也能聽得到他心中的怨憤?

“葉傾。”文扣扣的聲音顫抖中帶著聲哭泣,酸楚又無奈地小聲呼喊著。

窗外隱隱地有個黑影在動,文扣扣將窗子推開來,立即驚得差點沒站穩,倒伏在窗前的桌子上,窗外赫然站著的竟是葉傾,他那雙水晶般的藍眼就像黑夜中的星星一樣灼灼閃光,眼神憂鬱而悲痛。

“葉…傾!”文扣扣見他隻是默默注視著自己,虛弱地再喊了一聲。

葉傾久久地凝視著她,並不說話,目光專注得不容文扣扣躲閃。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文扣扣定定神,在心裏給自己打著氣,告訴自己不能被葉傾的眼神征服,不能心軟,心底有個聲音在勸慰她,這一切都是為了葉傾好,痛過這一次,他以後的人生並定是幸福的,於是,她迫使自己恢複正常的神情,表情禮貌而冷靜起來。

“我很早就來了這裏,早到他還沒有回來之前,聞到你的飯香時,我就來了。”葉傾靜靜地說,語氣悠然飄遠,似乎在述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聞到飯香?你還沒吃飯?”文扣扣的關切之情難以自抑,心痛與驚訝都衝口而出。

隔著一扇窗,兩人就著朦朧的月光對話,葉傾仍是專注地看著屋內的文扣扣,僅僅一扇窗的距離,卻將兩人隔在了兩邊,不過一尺厚的牆,卻難以愈越,如同萬裏之遙,世上最遠的距離莫過於,明知道我愛你,你卻將要成為他人的妻,如今的葉傾,心痛莫過於此。

文扣扣被這沉默壓得透不過氣來,她捂住發悶的胸口,用近乎哭泣的聲音說:“很晚了,天涼,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作勢要關窗。

葉傾一動不動,眼神溫柔裏蘊著深沉的痛苦,更有著脈脈的情意流轉,文扣扣不忍再看,狠下心動手去關窗,窗子慢慢的移動,慢慢合攏,銀白色的月光灑在葉傾俊逸帥氣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銀光,那又水晶般的藍眼仍是深情而專注地看著文扣扣,一點一點,慢慢的變得隻剩一線光芒,窗子徹底合攏的那一瞬,文扣扣按住胸口的手將自己的衣服擰成了一團,她的心在那一瞬被撕成了片,磨成了粉,血肉模糊,致傷致痛以至麻木。

窗外的人影依然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定格在文扣扣的心裏,文扣扣整個人攤軟在地上,呆呆地凝視著窗外的影子,淚水如雨般傾泄而下,捂住嘴,泣不成聲。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老天似乎也讀懂了世人的傷悲,突然扯起了閃電,滾滾雷聲由過至近,像是在頭頂炸開了,文扣扣驚得從地上爬起,抬眼看窗外,那尊雕塑仍是一動不動的矗立在原地,這是要幹什麼,就要下雨了,就算是夏天,深夜的雨也會淋病人的,她衝動地跑到窗邊,伸手要拉開窗子,卻聽厲勝天在門外小聲在問:“扣扣,你醒了嗎?打雷了,不害怕吧?”

文扣扣連忙停住手,悄悄爬上床,裝作已經睡著,並不回答厲勝天的話,厲勝天輕輕地開門,走進來幫她掖了掖被子,又拉上窗簾,放心地離去。

雷電夾著傾盆大雨瓢潑而下,文扣扣心急如焚,扯開窗簾,拉開窗,那雨便直接漂進屋裏,葉傾仍如雕塑般站立著,雨水無情地澆在他身上,瘦高瘦的個子,在風雨裏像珠飄搖的青鬆,倔強地挺立著,文扣扣再也忍不住了,到外麵房間,拿起一把雨傘,便衝向葉傾,雨太大,傘根本就撐不住,文扣扣幹脆仍了傘,與葉傾一同站在雨裏,“你這是想幹什麼?為什麼不回去?”大雨淋得文扣扣睜不開眼,嘴巴一張開,那雨水便順勢灌進嘴裏,她抱住葉傾大叫著,任由雨水嗆得她連連咳嗽。

“你還是舍不得我的。”葉傾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身子搖搖欲墜。

“回去吧,我求求你了,我們不合適的,不要再逼我了。”文扣扣不停幫他擦著臉上的雨水,痛苦地哀求著。

“你認為我是在逼你嗎?”葉傾扶住瑟瑟發抖的文扣扣,憤怒地問:“我隻問你一句,你愛不愛我?”

文扣扣怔住了,她明白自己的心早已被眼前這個執著的小夥子征服了,可是,她隻是弱女子,她沒有那個膽量去挑戰世俗的眼光,再說,葉傾對自己也許是年青人的一時頭腦發熱,婚姻是兩個人長長久久,平淡鎖碎的過日子,不可能天天都能轟轟烈烈,你濃我濃的,對於嫁給這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小男人,文扣扣對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不敢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