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一時竟呆楞在那,呐呐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龍昊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劉林還想說什麼,龍昊的手向後麵揮了揮,劉林隻好無奈地退出了病房。他一走,龍昊立即拿出手機給厲勝天打電話,剛接通,床上的文扣扣“嗯”了一聲,似是醒了,他掛了電話激動地走到床邊,柔聲輕喚:“扣扣,你醒了。”

文扣扣緩緩睜開眼睛,意思還不是太清醒,麻藥的藥性似乎還沒過,她添了添幹枯的嘴唇,虛弱地喊了聲:“水,我要喝水。”

一旁的娟姑早已端著一杯水過來了,龍昊突然想起那個小護士說過,文扣扣手術後六小時之內不能喝水,忙對娟姑說,“您拿些棉簽來吧。”娟姑哦了一聲,把杯子遞給他,在病床的抽屜裏拿出一小包棉簽。龍昊用棉簽蘸水,一點點,一遍遍輕塗在文扣扣的唇上,看著那蒼白幹裂的唇瓣漸漸濕潤,漸漸有些紅韻,他覺得喉嚨有些發幹,回憶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S市大湖邊的小農場裏,月亮像個嬌羞的新娘半掩半閉的躲在雲層裏,初夏涼爽的風兒帶著大湖的水氣吹在人臉上,濕濕的,正像十八歲花季少年龍昊的手心一樣,冒著青澀的汗。那是個星期六的晚上,他想約扣扣出來表白,雖然是同班同學,兩人又是同桌,但一想到即將要揭開那層窗戶紙,他的心就異常緊張,像有個小鼓在不停地敲打,總是撲通撲通地響著。

他在文扣扣家屋前的小樹林裏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可就是不見她出來,難道她對我並沒有意思?或者是她媽媽不許她出來?龍昊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等得急了,他就爬到文扣扣窗前的女貞樹上吹起口哨來:“花瓣雨就像你牽絆著我,失去了你隻會在風中墜落”這是文扣扣最喜歡聽的歌,他每次約扣扣出去玩都會在她家屋前吹這首,這曲子成了他倆心中約會的暗號。當時的他隻因為這是首流行歌曲而喜歡唱,並不理解這詞中含義,後來,真的失去了扣扣之後,他才懂得,沒有了扣扣的他也就像那殘落調零的花瓣雨,找不到自己心的歸宿,隻能在風中飄搖墜落。

他一遍一遍的吹,嘴唇因為總是窩成O形而有點酸脹,終於,他看到扣扣房裏的燈滅了,心中一喜,從樹上跳了下來,文扣扣果然從屋出來了。

那天的扣扣穿著藕荷色直條紋的長連衣群,腰間鬆鬆地係著一根黑色的絲帶,這讓她原本苗條纖細的身材更顯婀娜,淡淡的月光下,十八歲的扣扣就像一朵亭立與湖上的荷花,清純嬌美,氣質幹淨文雅。

她一雙明媚的大眼正向躲在樹影下的他看來,龍昊等得有些焦灼的心一下明朗了起來,他快步走過去,不管不顧地拉住扣扣的手就往小樹林裏跑。那是他第一次拉扣扣的手,因為興奮,他忘了害羞,也不管她是否拒絕,隻知著自己汗濕的手心裏,那隻手小得像窩在他掌心裏鳥兒,柔弱無骨,就像扣扣的人一樣,感覺溫順舒服。

他一口氣拉著扣扣穿過小樹林,跑到三分場七隊的稻田間,初夏的稻子剛剛結穗,微風吹過,掀起層層綠浪。

跑得太急,扣扣有點喘不過氣來,她掙了掙手,龍昊卻握得更緊了。

“龍昊,你今天是怎麼了?幹嘛拉著我跑這麼快?”扣扣掙不脫,白晰的臉頰上就像幹淨的水麵上掉進了一滴紅墨水,蕩開了一朵紅暈,稻花的清香聞得讓人有些心醉,眼前嬌鮮動人的扣扣,讓龍昊感覺血液開始沸騰,似乎都湧向了後腦,他眼神熾熱地看著扣扣,突然將她擁進了自己懷裏,滾燙的唇貼上了扣扣的。

兩人都是第一次接吻,青澀得根本不知道吻是怎麼回事,但那天扣扣溫溫軟軟的唇瓣,醉人的少女體香,都讓龍昊終身難忘記,而讓龍昊最得意的是,那天扣扣嬌羞溫順得就像一隻小貓兒,自己鼓起勇氣在家裏練習了百餘遍的表白,竟沒有說出口,原來扣扣的眼裏心裏滿滿的也是他龍昊。

“龍先生,水流到扣扣的領子裏去了。”娟姑急切的話將龍昊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回過神來一看,自己竟然不小心將水撒到扣扣的臉上了。忙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細心地擦幹她臉上,脖子上的水,感覺她的衣領仍是濕的,又在她的脖子後麵墊了幾張紙巾,好吸幹衣服上的水份。

文扣扣睜開了一會眼睛,又睡了,這會子可能麻藥醒了,傷口疼了起來,她不由又“嗯”了一聲,緊皺著秀眉想要翻身,無奈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她翻不動。

“很痛嗎?要不要坐起來?”溫柔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文扣扣覺得好熟悉,就像多年前龍昊的聲音,她苦笑著甩掉自己心的想法,這次匆忙離開S市,除了想要擺脫季誠的糾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要逃離龍昊的掌控,好不容易到了F市,不可能再聽到龍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