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那我就叫你扣扣了,扣扣這名字還蠻好聽的,有意思。我叫張淑娟,人家都叫我娟姑,你也這麼叫吧,嗬嗬。”大嬸更加熱情了,邊說邊又從她的背包拿出一包魚皮花生遞給文扣扣。

“嗯,娟姑,您是去F市走親戚麼?”文扣扣也不客氣,接過來抓了一把放在手裏,又遞還給她。

“不是,我也是打工呢,有個遠房親戚讓我幫著看房子,1500元一月,我都給看了三年了,這回,兒子結婚我回家了一趟,又趕緊回去呢。”大嬸丟了幾粒花生在口裏,那花生脆脆的,咬得嘣各嘣各的響著。

扣扣也斯文地放了一粒在口裏,嗯,還真香,隻是,火車上這麼多人,她不好意思吃得太響,小心地咬碎了吃著。

“哈哈,扣扣,吃咱S市的魚皮花生就得像我這樣,大把的放在口裏,嘣各嘣各地吃。”說完,她像是特意做示範似的,又丟了幾粒放在口裏大口大口的嚼著。

娟姑的爽朗熱情掃去了文扣扣心頭的陰霾,她也試著放了一小把花生在嘴裏,放開嘴嚼著。確實,這樣吃著夠味。

“扣扣,你要是沒地方住就先住我那吧,我那親戚在國外呢,一年難得回來一趟,他家那個房子可大了,叫什麼江邊別墅,那塊都是有錢人住的地方,我一個人住在那,跟那些有錢人也不熟,怪冷清的,你來了還能陪下我,解個悶兒。”

“那不太好吧,要是,你親戚回來了咋辦?可別影響了您,我還是自己租房子住吧。”大嬸雖然親切又熱心,但她自己都隻是打工的,怎麼好意思麻煩她呢。

“沒事,我家那親戚人挺好的,也最熱心了,房子空在那許多年了,多個人住也多些人氣,他反而會高興呢,再說,像你這樣漂亮斯文的大姑娘,看著就不是壞人,他一定不會反對的。”

文扣扣想了想,自己走的匆忙,帶的錢也不多,這一下火車也難以找到合適的房子,得先住旅店,那一天的費用肯定不低,這個娟姑看著質樸爽朗,自己反正也就光人一個,沒什麼好給別人騙的,就先跟她去住住試試?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點點頭:“那就要麻煩娟姑您了,我以後幫您打掃衛生吧。等找到了房子,我就搬走。”

“嗯,好,好,你先住了再說。”娟姑把扣扣肩頭自己掉的花生皮給拍去,高興地點頭說。

火車很快到站了,文扣扣就一個小旅行袋,娟姑卻大包小包的四五個,文扣扣隨手幫她提了兩個,娟姑自己背上背一個,一手提一個,兩人跟著人群緩緩下車。

她們倆都是臥鋪,一般臥鋪車廂還是不擠的,可今天奇怪,到了要下車了,突然鑽出很多人來擠在車門前,文扣扣走到車門前時,感覺身子被人又推又擠的,左手那個袋子被人用力拉扯著,那是娟姑的東西,可不能弄丟了,文扣扣使命地拽緊那袋絆兒,搶袋子的人扯了好久,見扯不脫便突然向車下一帶,文扣扣整個人摔下了列車,高跟鞋的鞋跟卡在車門鐵網形的台階縫裏,人撲倒在月台上,腳卻還掛在台階裏,後麵的人本一直在往前擠,沒著防前麵突然空了,有幾個也跟著摔了下去,幾雙腳重重地踩著文扣扣身上走過,還有一個胖胖的身體幹脆壓在文扣扣身上,文扣扣隻覺得腿部撕裂般疼痛,腰也像要斷了一樣,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一旁月台上的女乘警驚得大喊,“車上後麵的人慢點,人群向後退,有人受傷了。”

周圍的人將壓在文扣扣身上的人拉起,接著又有人來扶文扣扣,剛一觸到她的腿,她就覺得鑽心的痛,那腿隻怕是斷了,剛出門就碰上這事,文扣扣緊咬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無助地看著那些抬著她的好心人,手裏還緊拽著娟姑的旅行袋。

“扣扣,扣扣,你怎麼樣了?”娟姑都快哭出來了,從她手中接過那兩個袋子,連同文扣扣背後的也一並拿了過去,語無論次地說:“快,快,快打120,叫救護車,哪位有手機沒,幫我打120。”

站台上一時擠滿了人,把個文扣扣圍得水泄不通,人們都在看熱鬧呢,文扣扣感覺呼吸都緊張起來,閉上眼不去看那些同情的、幸災樂禍的眼光,遠處傳來救護車尖銳的喇叭聲,文扣扣卻漸漸意識模糊了。

人們七手八腳地將文扣扣抬上擔架,娟姑一手挽三個旅行袋,胖胖的身子吃力地跟著擔架爬上車,車子呼嘯著向F市中心醫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