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英理的愛情(3 / 3)

白雅辰心理承受能力極好,繼續“奉承”道:“你上次穿的那條朱紅色的小禮服就很好看,很配你膚色。”

“你是說抹胸的那件?”

白雅辰含糊的點點頭,但聽到情郎說出這樣的話,小姑早就樂冒了煙,歡天喜地的上樓去換衣服。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誰也沒有把這事記在心裏,除了稷英理。

三天後,搬進新住處的白雅辰聽見門外有人按門鈴,以為是自己愛粘人的女朋友,沒想到卻是稷英理。

驚訝過後,白雅辰恢複慣有的安詳神態:“你來了,有什麼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有點意外。”

“看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地址?”

“你猜。”

“想不到。”

“那就別想了,反正這不重要,我是來還人情的。”

說完,稷英理想故伎重演,吃過一次虧的白雅辰這次及時退後,避開了她的吻。

“無趣!”英理嘟起嘴。

“你莫要拿我開玩笑。”白雅辰神態依舊,“你也是接過婚的人,要自重。”

“那天幫我,難道不是對我的吻意猶未盡?”

白雅辰沒想到幾句話也惹來麻煩:“隻是不想你們為了小事起衝突,舉手之勞。”

稷英理朝屋裏窺視一下,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要是以前,白雅辰定沒有讓客人站在門外說話的習慣,可這個女生與常人不同,誰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

“今天不行,下次你和尚軍一起來,我肯定奉為上賓。”

“小氣!”

白雅辰說話聲音不大,語氣不重,但透露著肯定和堅決,英理也不再碰釘子,轉身走人。

“你等等。”

“現在要邀請我了。”英理心想,就知道男人沒好東西!

白雅辰走到樓梯口,和稷英理語重心長地說:“既然不想與人交惡,就改改自己的脾氣,不然吃虧的總是自己。”

“虛偽小人。”她嘟囔道。

“什麼?”

“我說你虛偽,你不是和她們一樣,不願意和我說話!裝什麼好人!”

白雅辰隻是自己歎了一口氣。

從那以後,白雅辰仿佛是在遵守什麼約定,每次見到英理,總像老朋友一樣和她攀談幾句。開始英理不搭理他,沒想到遭了自己白眼以後,他也不生氣,下次還是那麼和善的與自己打招呼。

沒有朋友的稷英理漸漸對白雅辰展開心胸,在尚家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但是他們這樣止乎於理的朋友關係,沒有得到他人的認同,尚小姐在發現自己的愛人和稷英理走得很近時,立刻采取了行動,不過這次,她聰明的沒有大哭大鬧,而是很委婉的和白雅辰談了這件事。

“雅辰,咱們的婚事是不是該定了?”

“你和伯母挑日子吧,我的父母在外國呆久了,對這些不是很在意。”白雅辰一邊看書一邊說。

見他沒有反對自己的提議,尚小姐當然開心,然後進一步暗示:“咱們要是結婚了,我以後可不準你和別的女孩多說話,愛本來就是自私的。”

“我什麼時候和別的女孩子單獨在一起。”

“別人沒有,我家倒是有一個。”

這次白雅辰把頭從書堆裏抬起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是說英理?”

“瞧你叫得這樣親熱。”

白雅辰想了想說:“我以後注意點就是,你莫要隨便懷疑。”

說完他又把注意力回到書中,和他相識多年的尚小姐明白,話說到這裏就可以了,白雅辰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他與自己哥哥性格不同,雖然和氣溫柔,但脾氣更為執拗,不易動怒,也不愛表露自己的情緒。

等到獨自一人時,白雅辰仔細考慮這件事,腦海裏勾勒出稷英理嬌豔的臉龐,想,也許真該注意一下分寸,以後成了一家人,如果處理不好這種事,大家都會尷尬。下定決心後,白雅辰再到尚家時,雖然還會和英理打招呼,卻也不像原來那樣放入太多的私人感情,僅僅是姻親之間該有的客道。

(5)

稷英理對這種變化本來還沒有什麼察覺,但見了小姑勝利似的微笑,才意識到,白雅辰已經退到十萬八千裏以外了。

愛,總從錯中而生,人們叫它“錯愛”,是愛錯了,還是錯把“不愛”當成了愛,把“愛”當了不愛?要曉得愛情本就是天時地利的緣分,管它是不是愛錯了,總之一遇風雨,愛便生根發芽。

白雅辰沒有尚軍的俊朗,甚至長相隻能算是普通,無非就是一個白淨斯文的男人。

當他們能自由暢談的時候,稷英理並沒有留心自己對白雅辰的感覺,但如今她卻驚於自己的心情,原來早就變了質,在不知不覺中竟愛上了這個溫柔的男子。每每懷念起與他相處的一分一秒,都有種被陽光撫摸的感覺,身體便忍不住顫抖、想呐喊——原來自己戀愛了……

她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離開這個家!與自己愛的男子到天涯海角!

做了破釜沉舟打算的英理沒有給任何人機會,也沒給自己機會,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引誘了愛人,以為這樣就能地老天荒。

從藥力中蘇醒的白雅辰看著懷裏的女人,陷入有生以來最大的痛楚和絕望,盡管他沒有在沉浸於愛中的英理麵前表現出來……

這是背叛!

是對尚軍、未婚妻的背叛!

是對兩個家族的背叛!

是對道德倫理的背叛!

……

白雅辰幾乎都沒有去想“愛”這個問題,背叛的苦惱就把他整個人占據。

他不怪稷英理,因為是自己先給了一個女人希望;他不怪命運作人,隻怪自己的無能和懦弱,越是自責便越是絕望……

他告訴所有人他想靜一靜。

一個女人以為“靜”之後就會有婚禮,一個女人以為他理清思緒就能一起遠走高飛。

但絕望是可以殺死人的。

儒雅似玉的男子竟然在三個月裏迅速的消瘦,當眾人再來見他時,他已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完全不見以前的風華。他對自己的未婚妻說“對不起”,換得她淚流;他對稷英理以無聲的口型說“我愛你”,隻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無力去自責的時候,他才能說出自己的心意,而這一切卻換來一個女人的決絕……

在他的葬禮結束後,稷英理消失了,她留給眾人一句“我將追他而去”,以及一場風波……

她決心尋死,卻發現自己有了愛人的骨肉。

幾個月後,虛弱的稷英理產下一名小女嬰,她感到自己命不久已,甚至都沒有奶水去哺育自己的女兒,此刻她體會到愛人的那種絕望,她的自私已經害死了一個人,再不能把這小生命斷送了,於是她想到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同學,似乎也沒有那麼久……那人能不能收留自己的孩子呢?

將孩子送出後,稷英理回到自己租的小屋裏,安靜的躺在冰涼的床上,唯一的一條毯子包裹住了自己的女兒,這就足夠了。

也許真的有天堂,那善良的人必定住在裏麵,不知自己這樣的罪人能不能進去,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死可能也是一種解脫。

當尚軍找到稷英理時,她呼吸微弱,下體浸泡在鮮血裏,幾乎沒有了心跳。

英理!你醒醒啊!

英理!

是誰在叫自己?

是他嗎?

……

尚軍不顧家人的反對,在稷英理情況穩定後,把她接回了家。

二人獨處時。

“你應該讓我死。”英理目光呆滯的說。

“什麼鬼話!你再給我尋死看看!”

“我已經沒有可以牽掛的了。”

“你不牽掛自己的孩子嗎?”尚軍努力控製自己暴怒中別傷了這虛弱的女人。

“明羽有你們就行了,再說,他和我也不親。”

“那另一孩子呢?”他含憤問道。

“另一個孩子……我的女兒!”稷英理眼中煽動出一絲希望的火花,整個人也有了一點活氣。

尚軍悲哀無助的強迫英理和自己對視,說:“家裏人不知道你們有孩子,隻要你好起來,我就把她接回來,當成自己親生的撫養,為了她,你要好起來……答應我……”

英理幹涸了幾個月的眼窩裏,終於再次騰起霧氣:“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隻要你好起來。”

為了和女兒團圓,稷英理真的努力想好起來,但身子總是不見康健,拖拖拉拉的直到第三個孩子降生,她才變得和原來一樣美麗健康。

尚軍遵守他們的約定,查到了收養女嬰的夫婦的地址,給了稷英理。她得到地址興奮的抱住尚軍,在他臉頰上左右親了兩下,快樂的像隻小鳥一樣,好像又回到他們初識時的少女模樣。

但想到那樣的快樂不是為了自己,這又使尚軍心碎。

“我去公司了,有什麼事聯係我。”

“好的,拜拜……”

過了幾天,原本氣色紅潤的英理又萎靡了,開完會的尚軍在辦公室看見了從不在公司出現的她,先是高興後是擔心。

“你怎麼了?”

“我沒事兒,就是想告訴你……孩子不想找了。”

“為什麼?”

“回到這個家反而不好,我送的那戶人家,是我高中同學,他們會很好的照顧她的。”

“英理。”

“你忙吧,我真的沒事兒。”

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尚軍想,以前的那個稷英理再也不會回來了,也許這樣綁住她不對,她也許一直都沒有愛過自己……

下次如果她再遇上喜歡的人,就放她走吧。

……

某小學前有一條不算寬闊的馬路,在街的拐角處,偶爾會停著一輛黑色的汽車。

在車裏,稷英理手裏抱著一個一兩歲的漂亮娃娃,指著遠處站在校門口的小女孩說:“那個小女孩可愛吧,稷香?她是你的姐姐呢。”

懷裏的寶寶一笑,露出兩顆門牙,好像聽懂了她的話。

“稷香,如果你能遇上她,一定要好好愛她,連同我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