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大文豪均是飽讀詩書之輩,雖各有所長,但也兼修其他,對於域外學問也有涉獵,這佛學說來深奧,但在這三位文豪看來,恐怕也未必是最好的學問,就他們所知,儒家之禮法和道家之自然,那才是第一等的學問。
居右的端木壬冷不丁的插了一言,讓這談佛的味道又重了一些:“我孔州百姓速來愛好文韜之道。大師自稱弘揚佛法,卻無視百姓喜好,強做宣傳,豈不是強人所難?”
苦行僧道:“非也,非也,你看,四下眾人擁擠隻為觀我等談佛,這便已是弘揚了佛法。可有強求?”
端木壬看了看四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自然不是強求而來的,便不作聲,後退一步,左側的南宮鑒思索片刻先發製人:“大師,既是弘揚佛法,自是無分地域,為何不在其他國家弘揚,偏要來我孔州呢?”
苦行僧道:“孔州處乃南方四州之南,距我西方佛國甚遠,佛法傳播中難免有不足之處,我便是要將更精辟的佛法在此傳揚,為孔州百姓造福。”
南宮鑒輕哼道:“天下有東西南北之分,佛法豈有東西南北之分?”
苦行僧道:“那也未必,佛法之流派無數,光我知道的便有華嚴宗、禪宗、律宗、言宗、淨土宗、密宗、顯宗、言宗,其各有特點,但歸根結底,分為大乘與小乘。別人修小乘,我修大乘。別人之禪在‘悟後而行’,我之禪在‘行後而悟’。別人麵壁打坐,我卻要苦行天下,自然是不相同的。”
一直未說話的公孫颯出言問道:“敢問大師,何為大乘,何為小乘?”
“小乘律己,大乘達人;小乘修圓滿,大乘修福報;小乘自晦,大乘光明。小乘不持咒,大乘持咒。小乘……”
苦行僧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這些卻又是三人在佛經書籍中不曾見過的,可見此人對於佛理,已然有了自己的領悟。
端木壬自然不信邪:“你說的那是修行方法各不相同,佛理卻都是相通的。”
苦行僧道:“佛理當然是相通的,但修佛法需因人而異,若是一個聾啞人向你請教,你便是說破嘴解釋佛法,他聽不見,也未必有用。”
端木壬道:“你又有什麼辦法?”
苦行僧道:“苦行天下,嚐盡人間風霜,必有所悟。”
端木壬思索著這句話,卻見公孫颯迎了上來:“大師四處宣揚佛法,無非是想更多人獲知佛法奧妙,那請問大師,如何能取得佛法真諦呢?”
苦行僧道:“在我看來,‘行’是基礎,‘悟’是結果。各位一心向佛,劫持自律,施恩於人,福報因果便能體現,自然能領悟佛法真諦。”
公孫颯道:“那我與苦行僧又有何差別?”
苦行僧道:“佛曰:萬物皆空。天地萬物同是‘空’,便無差別。”
公孫颯道:“那為何又有貧富貴賤,士,兵,商,農之分?”
苦行僧道:“這便是我來孔州弘揚佛法的道理。天下學佛之人很少,悟道者則少之又少。如此大多數人便逃不了貪,嗔,癡。而這三毒便是貧富貴賤的根源。若天下人皆知佛理,視一切如浮雲,又何來貧富貴賤之說法?”
公孫颯道:“哦……”
苦行僧道:“佛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便是這個道理了。”
……
這一番話說完,四下人群爆發出一片叫好聲,均為這外域僧人的高深佛法感歎不已。
三大文豪的臉色倒有些吃不住了,不過,到底是大家,見慣了大場麵,倒也不以為意,隻覺得這僧人出口成章,胸有成竹,是個難得的對手,比試的興趣反倒更濃了。
就在這人群之中,那手持白幡的須發皆白的老者聽完這番高談闊論,臉色卻緩緩沉重下來,他旁邊的那少女似乎也聽出些什麼,麵色不悅,怒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