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不知道!”瑟尼斯換了個姿勢,繼續思考。真是的,明明已把那混蛋忘得一幹二淨,怎麼對他還是那麼好?自己一堂堂主人,就沒見他對自己有過好臉色。
要說修養,亞爾雅也是一等一的,縱然瑟尼斯的態度足以讓人吐血,他仍是麵無表情,隻是上前一步站在金發青年麵前:“我問你,埃裏克斯大人人呢?”
切!啥態度?!老子今天還偏不說了!你能把我咋的?!金發青年很有骨氣的轉過身,研究起牆上的壁畫來。
亞爾雅氣得臉色發青,要不是顧及到這小子還是這裏的主人,隻怕立即一包毒藥就給他擱碗裏了。
說也奇怪,自己性子一向溫和,與絕大多數人都相處得很好,但不知為什麼,一見這金發小子就心頭冒火,恨不得句句話都戳得他跳腳,盡管再二再三的告訴自己,不要得罪主人,不要得罪主人,似乎都沒什麼效果,見麵照樣想擱毒藥。
“凱爾公爵。”毫無表情的又旋到瑟尼斯麵前,亞爾雅盡量讓語氣裏沒有預謀殺人的味道:“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瑟尼斯也是和亞爾雅八字不合,當下一翻眼:“如果你用敬語,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總算亞爾雅修養好:“那麼,請您告訴我,埃裏克斯大人人在哪裏。”
“這個嘛……”瑟尼斯也沒想到這家夥這麼幹脆,不禁愣了一下,抬頭就聞到藥粥的清香味:“……好香……有我的份嗎?”
“沒有。”冷冰冰一句打破某人的幻想:“埃裏克斯大人人在哪裏?”
“一時半刻回不來……這碗就歸我好了!”眼巴巴的望著藥粥,瑟尼斯兩眼珠子都黏在上麵了。早聽說亞爾雅的廚藝相當不錯,現在一聞果然名不虛傳。
一聽埃裏克斯短時間不會回來,亞爾雅一點麵子不給轉身就走:“給你?我寧願喂狗!”
“……站住!”啥意思哩!難道他堂堂一公爵就比不上一條狗?!瑟尼斯當場毛了:“我今天還非吃你手上那碗不可!”
“是嗎?”亞爾雅轉過身,順手摸出一包藥粉慢悠悠的倒在碗裏,眼看著雪白的清粥漸漸變成觸目驚心的慘綠,順手一塞:“請。”
瑟尼斯看得毛骨悚然:“……那是什麼?”
“補藥,大補——還要嗎?”
“……算你狠!”悻悻然的揉著鼻子,瑟尼斯暗想這招數怎麼跟某人有幾分相似呢。
亞爾雅冷冷一笑,剛轉過身,門猛的一下被推開,一個仆人氣喘籲籲的衝進來,正好撲到亞爾雅懷裏。
“哐當!”
人亞爾雅是接住了,但碗沒保住,厚厚的地毯讓碗避免了粉身碎骨,不過那碗慘綠的粥立即讓地毯冒起陣陣青煙,一個焦黑的洞馬上出現。
“……啊!!我的手工地毯啊!!”瑟尼斯撲得比鬼還快,圍著洞心痛得眼淚花花直掉:“兩百金幣!兩百金幣啊!!”
亞爾雅淡淡瞟了一眼:“心痛還拿來用?活該!”
那仆人看得眼睛發直,半晌才想起自己的任務:
“公爵,不好了,埃裏克斯少爺出事了!”
“出事了?”瑟尼斯眼中隻有自己的地毯:“那家夥能出什麼事?”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身上全是血!”
“……啊?!”
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大力已直接拉住他的衣領,亞爾雅兩眼泛紅的瞪著他:“你是怎麼照顧大人的?!”
是大人耶!不是埃裏克斯大人!恢複記憶了?!
瑟尼斯驚訝的瞪住抓他衣領的人。
亞爾雅卻沒意識到自己的稱呼,隻是狠狠的瞪著手上的家夥:“如果大人有什麼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話一落音,轉身便衝。
瑟尼斯跟上他,有意試探:“你幹嘛那麼關心他?他是你什麼人啊?”
亞爾雅一楞。
對啊,自己怎麼會這麼焦急?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而已,為什麼聽到他全身是血心會隱隱作痛?為什麼?
看到亞爾雅臉上的茫然,瑟尼斯再接再厲:“怎麼不說話?你傻了啊?!”
事實上亞爾雅確實是傻了。
在見到埃裏克斯第一眼,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有點熟悉,回去後仔細想了很久,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再後來到廚房,心裏還在想著什麼樣的飲食適合他,手上卻已做出了一小碗粥,一小碟清淡的素菜。當安特魯嘀咕著要在粥裏加點肉,幾乎是很自然的,“他不喜歡吃肉”已脫口而出。
知道他喜歡吃什麼,知道他一舉一動一挑眉一彎嘴代表著什麼,知道他高興時眼睛會有淡淡的波光,細白的牙齒也會微微露出,知道他生氣時眉頭會輕微的挑起,眼睛也會輕輕眯著,薄薄的嘴唇幾乎能抿成一條直線,知道他喜歡逞強,身體不舒服從來不說,知道他也喜歡故作堅強,一張麵具下隱藏著所有真正的情緒,知道他其實還很脆弱,常常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帶著淡淡的悲哀看著遠方……
明明知道很多很多,但為什麼,二十多年的記憶裏卻沒有他的任何痕跡?
“我不知道……”搖搖頭,亞爾雅加快步伐,沒有把心中疑惑說出口:“或許是因為他很像我妹妹。”
“你妹妹?你有妹妹?”追問了一句,瑟尼斯猛的住了口。笨啊,看他的表情,明顯是不想說實話,又何必再問?
算了算了,反正也隻是他們倆之間的事,埃裏克斯都不急,自己何必瞎操心?
隻不過,亞爾雅,你的記憶,到底是怎麼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