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鍾後,孫老爺醒了過來,他睜開了雙眼,看見了張朗,微微笑了笑。他略一停頓,輕聲說道:“我們不能是案板上麵的肉,任憑鬼子任意切割。張朗呀,你心裏要有數。”張朗眼含淚點頭,輕聲說:“伯父,我有數。”孫老爺咳嗽了聲:“你去吧,免得日本人懷疑。”
張朗擦了擦眼睛,轉過身來,走出了牢門。崗村在外麵等著他,看見他出來,就迎上來:“張朗。我求你件事,你能教我中國話嗎?”張朗一愣,接著問:“少佐,你學中國話?為什麼呀?它博大精深,好難學喔。”
崗村攬著他的肩膀:“我想學呀,先從口語開始,因為我也喜歡中國的文化。”翻譯張朗,心裏開始恨死了崗村少佐。為了不引起崗村的懷疑,他隻好答應了。崗村樂嗬嗬的說:“去我辦公室裏,現在就開始學。”崗村又拉起了張朗的手,朝他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太陽落山了,西邊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一郎手裏拿著竹笛,走出宿舍,穿過兵所大院,來到了大門口。他出來正好遇到泉卜的汽車回來了。
車停下來,泉卜的頭探了出來,他和一郎打招呼:“嗨。小夥子,去哪兒?”一郎快步跑過來,他敬了個禮,答道:“回大佐的話,外麵風景這麼美,我想轉一轉。”
“一郎。轉轉趕緊回來,不要迷了路。”泉卜笑了笑。泉卜的汽車駛進了兵所。一郎朝大門口的西邊而來。然後,右拐,再左拐,向著鴛鴦亭的方向而行。
山本一郎來到了鴛鴦亭,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距和優子定的約會時間,早到了四十分鍾。他在石墩上坐下來,休息了起來,等待優子的赴約。
月亮,悄悄的升起來了。他站起身來,走出亭子,站在石階上,一襲藍色長衫。一郎把笛子放到嘴邊,眼睛望著優子來赴約的林蔭路,吹奏起一首中國風的曲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悠揚的樂曲,在如水的月光裏飄揚,在靜靜的小路上流淌。
林蔭小路上,優子的身影出現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打理了一個脖頸短發,額前留起了一個劉海,她更加顯得清清秀秀,溫婉可人了。
深夜裏,崗村和張朗翻譯,肩並肩的一起,又來到了牢房。這次他帶領著四個日本兵,個個凶神惡煞。他大踏步走到了孫老爺麵前,臉上冷若冰霜,用生硬硬的漢語問道:“孫老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是要吃苦頭的,你明白嗎?那隻釵,該交出來了。”
孫老爺依舊微笑,挖苦道:“你進步很大呀,為了搶奪金釵,竟然學會了我們中國話。是不是中國話,比鳥語有魅力啊,啊?”這個崗村開始了微笑:“孫老爺。你不要轉移話題喔,那支釵我一定要奪過來的。”孫老爺哈哈大笑:“金釵?我也想有金釵,可那是子虛烏有的事兒。”
這時候,站在外麵的泉卜大佐,大步走進了牢房。他徑直來到了孫老爺麵前:“孫老爺,好久不見了。你不夠朋友啊,曾經給我吃過閉門羹呦。”孫老爺哈哈笑,大聲說:“朋友?你是朋友嗎?厚顏無恥這一詞,就是說的你這副嘴臉,講的是你這副醜態喔。”
對厚顏無恥這四個字的含義,泉卜不懂,他回頭問翻譯張朗:“朗。孫家老爺說的厚顏無恥,是什麼意思?你翻譯下我聽聽了。”
孫老爺,擔心張朗掛念自己,容易引起泉卜的猜疑,開始破口大罵:“好你個漢奸張朗,一個日本人的走狗。就你的那點能力,你能把我的話翻譯準確?呸!”翻譯員張朗,趕緊躲到了泉卜大佐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