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加爾默羅會女修道院(1 / 3)

罪該萬死的命運都是上天注定的,但是他們雖然克服了所有的障礙,逃過了所有的危險,但是他們逃不了上帝的懲罰。

米萊狄正是如此。她在英法兩國的巡洋艦中間穿梭,到達布倫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到達樸次茅斯時,米萊狄說自己是一個英國人,由於法國來襲,從拉羅舍爾被驅逐了出來。經過了兩天的航程來到布倫,她又自稱是一個法國人,說是受盡英國人的折磨。

並且米萊狄長得美豔動人,她的尊貴的儀表,她的浪費起皮斯托爾來的慷慨氣派。年紀很大的港口總監吻她的手,總是平易近人,態度殷勤並額外為她免去履行例行手續;她在布倫隻待了一會兒,寄了一封信,大概是這樣的:

致拉羅舍爾城前營地,紅衣主教德·黎塞留:

不用擔心,白金漢公爵大人絕不會前往來法國了。

米萊狄

25日晚,貝蒂訥

又及:根據您的要求,我到貝蒂訥的加爾默羅會女修道院去聽候命令。

米萊狄確實是在當天晚上就出發了。黑夜來臨她在一家客店留下來住宿。次日早晨五點鍾出發,三個小時將到達貝蒂訥。

她詢問到加爾默羅會女修道院的地址。馬上就來到了該修道院。

女院長來迎接她,她給院長看紅衣主教的命令。院長給她安排了房間,並且給她準備早餐。

過去的一切米萊狄已經忘了,她的目光一直盯向未來,她僅僅看到紅衣主教給她準備好的榮華富貴;她這次為他賣力地獲得如此大的成功,而且一點也沒有把紅衣主教這個人牽連到這樁血淋淋的案件中去。新的欲望對她來說是一種煎熬,使得她的生活似乎就像那些在天空中奔跑的雲,一會兒反射出天藍色,一會兒反射出火紅色,一會兒又反射出暴風雨的濃黑色,在大地上隻有破壞和死亡,其餘的沒有其他的痕跡。

早餐過後,院長來看她。修道院裏沒有別的好玩的,善良的院長一心想跟新寄宿的米萊狄結識。

米萊狄要討好院長;對她說來,這並不是一件難事;她總是顯出平易近人;她長得嬌美動人,用她的引人入勝的談話和她全身散發出來的優雅大方足以吸引住善良的院長。

院長是貴族出身,尤其愛聽宮廷故事,並且宮廷故事不容易聽到,特別是越過修道院的高牆就更加困難,庸俗的東西傳到修道院門口就不見了。

米萊狄,五六年來她一直生活在貴族的傾軋中間,她對所有這些貴族的你爭我鬥都非常清楚;因此她開始與善良的院長談法國宮廷裏的,還有國王的對宗教的過分篤信混雜在一起的社交習俗。她描述宮廷裏的爵爺們和夫人們的一些事情,她還稍微說了一點關於王後和白金漢的愛情。她說了不少,是希望對方多少也說一點。

但是院長隻是安靜地聽,隻是露出笑容什麼也不說。然而米萊狄看到院長對這類事情很感興趣,所以她接著講下去;但是她的話題轉到了紅衣主教身上。

然而她不知道院長是國王派還是紅衣主教派,所有她一直保持不偏不倚的中立態度。隻不過院長呢,比她還要謹慎,隻要是米萊狄提到紅衣主教的名字,她就深深地點一下頭。

米萊狄在修道院感到很困惑;因此她決定冒一下險,好立刻知道該如何做。她想看看這位善良的院長的謹慎到底堅持到什麼時候,開始說紅衣主教的壞話,剛開始說得很隱晦,最後說得很詳細,她描述了紅衣主教和代吉榮夫人、馬裏翁·德·洛爾姆還有其他幾個隨便的女人之間的愛情。

院長仔細地聽著,她漸漸地興奮起來,並且笑出聲來。

“不錯,”米萊狄想,“她已經很喜歡聽我說話了。如果她是紅衣主教派,她不會輕易地相信。”

於是她說到了紅衣主教對他的敵人所帶來的襲擊。院長隻是在胸前劃十字,還是不說一句話。

這使米萊狄更相信自己的看法是對的,院長是國王派,而不是紅衣主教派。米萊狄接著說下去,東扯西談的越說越離譜。

“我對所有這些事什麼都不知道,”院長最後說,“但是雖然我們離宮廷很遙遠,雖然我們置身於塵世的利益之外。我也可以告訴您一些類似的非常悲慘的事情。我們這裏寄宿的女客人中間就有一個受到紅衣主教報複和迫害之苦的人。”

“在您這裏寄宿的一個女客人?”米萊狄重複地說道,“啊!我的上帝,可憐的女人,我非常同情她。”

“你說得不錯,因為她確實值得同情:監獄、威脅、虐待,她還有什麼苦沒吃過。但是,話說回來,”院長接著又說,“紅衣主教可能有相當的原因要這樣做;雖然她看上去像一個天使,但是我們總不能以貌取人。”

“是的!”米萊狄自言自語,“有哪個會知道呢!我也許在這裏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我的運氣真好。”

接著她臉上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唉!”米萊狄邊歎氣邊說,“這一點我知道,大家都這麼認為的,不能夠以貌取人;但是如果連上帝的最美麗的創作都不值得信任,那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呢?至於我,我這一輩子可能都要上當受騙,但是我將永遠相信一個容貌惹得我好感的人。”

“那麼,”院長說,“您願意相信這個年輕女人是被冤枉的嗎?”

“紅衣主教非但追究罪惡,”她對她說,“也追究美德。”

“請允許我告訴您,我的驚訝,”院長說。

“對什麼感到驚訝?”米萊狄問道。

“當然是對您的說法。”

“這種說法沒有什麼驚訝的!”米萊狄笑容滿麵地問。

“既然是紅衣主教將您打發來這兒,那麼您肯定是他的朋友,可是……”

“可是我卻說他的壞話。”米萊狄接口說,把院長的想法一股腦的全部說出來。

“至少您沒有說他的好話。”

“那是因為我不是他的朋友,”她回答道,“而是他的受害者。”

“可是他寫的那封將您介紹給我的信呢?……”

“是一道命令,要我留在修道院,等以後他的助手來,將我帶走……”

“那麼您怎麼不逃呢?”

“逃到什麼地方去?您認為如果紅衣主教一旦伸出手去,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哪裏夠不著的嗎?如果我是一個男人,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也許還能做到;那麼如果是一個女人,能做到嗎?在您這裏寄宿的那個年輕女人,她曾經沒想到過逃跑?”

“沒有,這倒不假;但是她該另當別論,我深信她是因為愛情才留在法國的。”

“那麼,”米萊狄歎了口氣說,“她在愛,也是個幸運人。”

“如此說來,”院長繼續問著米萊狄,“您難道是一位可憐的被迫害的女人嗎?”

“唉,是的!”,米萊狄回答他。

院長憂心忡忡望著米萊狄,望了一會兒,好像在她的心裏又有了另外一個念頭。

“您該不會是我們的神聖信仰的敵人吧?”她有點吐詞不清了。

“我,”米萊狄大叫,“我,新教徒?啊!沒有,我是虔誠的天主教徒。”

“好吧。夫人,”院長麵帶笑容地說,“那麼,您待在裏麵的這所房子不會變成一座非常冷酷的監獄,為了讓您喜歡您的監禁生活而不得不做的事,我們都會做到的,並且您還能在這兒找到那個由於宮廷裏的某種密謀而受到迫害的年輕女人。她平易近人、討人喜歡。”

“她叫什麼名字?”

“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托付給我的,用的名字是凱蒂。我也不想去了解她還有什麼名字。”

“凱蒂!”米萊狄叫了起來,“什麼!確定是這個名字嗎?……”

“確定是這個名字!難道夫人,您可能認識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