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囚禁的第二天(1 / 3)

在夢裏米萊狄夢見自己最後逮住了達爾大尼央,夢見自己親臨刑場,親眼目睹劊子手把他的腦袋砍下來,她的嘴唇上露出了微笑。

她就像一個終於有了一線希望而安然入睡的囚犯那樣,進入了夢鄉。

次日有人走進她房間時,她依舊在床上。費爾頓待在走廊裏,他後麵跟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走進房間,來到米萊狄的床邊,說願意為她效勞。

米萊狄的臉色總是很蒼白,因此第一次見到她的人往往會被她的臉色蒙騙。

“我在發燒,”她繼續著,“昨天整整一夜,我甚至一分鍾也沒有睡著過,我難受得很;您會仁慈地對待我嗎?況且我所要求的隻不過是讓我繼續躺在床上。”

“要不要給您請一個醫生?”那個女人問。

費爾頓聽著她們的對話,一言不發。

米萊狄考慮後發覺,她周圍的人越多,她需要花工夫去引起他們憐憫的人也就越多,更何況溫特勳爵的監視也會成倍地補充。況且醫生會說病是假裝出來的;米萊狄在輸了第一局以後,不想再輸第二局了。

“去請一個醫生,”她說,“會有幫助麼?這些先生昨天就斷定我的病是裝的,今天顯然他們還會這麼說;因為從昨天晚上起,他們有充分的時間去通知醫生。”

“好,”費爾頓沒了耐心,說,“夫人,您倒是自己說說看,您期待接受怎樣的治療?”

“喲!我,我怎麼知道,我的主啊!我隻是感到我身上不舒服,別的沒有什麼;你們願意給我什麼就給我什麼吧。對我來說反正沒區別。”

“去把溫特勳爵找來。”費爾頓命令,他對這種沒完沒了的抱怨感到特別厭煩。

“啊,不!不!”米萊狄喊起來,“不,先生,別去叫他,我求求您,我發現我好多了,我什麼也不用,別去叫他。”

在她的叫聲中她傾注了驚人的激情和動人的說服力,以至於費爾頓被說服了,他跨過門檻在屋裏踱了幾步。

“他過來了。”米萊狄想。

“夫人,不過,”費爾頓停下,“如果您真的感到難受,我們就差人去請醫生;如果您嚇唬我們,哼!那對您沒有什麼幫助,但是,至少在我們這方麵,沒有什麼好負責的了。”

米萊狄沒搭話;不過美麗的頭顱倒在枕頭上,她淚如雨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像往常一樣,費爾頓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望了一會兒,看到她的發作有可能持續下去,於是走了出去;那個女人跟在他後麵也出去了。溫特勳爵沒有來。

“我相信我已經漸漸弄清楚了,”米萊狄懷著無法抑製的快樂低聲喃喃著。為了不讓那些可能在暗暗觀察她的人看見她歡愉的激動情緒,她把整個身子蒙在被窩裏。

兩個小時過去了。

“現在病應該差不多了,”她說,“起來吧,從今天起應該取得一些成效;我隻有十天時間,到這一夜兩天就過去了。”

清晨進入米萊狄房間的人,曾經給她拿過早餐;她心裏想很快就會有人來抬桌子,到那時她又可以見到費爾頓了。

米萊狄沒料錯,費爾頓再次露麵,他沒有注意米萊狄是不是動了飯菜,打了個手勢,叫人把通常都是擺上飯菜後送進來的桌子抬出房間。

費爾頓留到最後,他手裏拿著一本書。

米萊狄躺在壁爐旁邊的一把扶手椅上,顯得溫婉、蒼白、順從,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等待殉教的純潔聖女。

費爾頓走到她近前,說:

“夫人,您是天主教徒,溫特勳爵考慮到您沒了參加您的宗教的儀式和祭禮的機會,會萬分痛苦。因此他同意您每天念您的一日課常規經,這本書裏麵記載了經文。”

米萊狄注意到費爾頓把這本書放在她身邊小桌子上的情緒,他講“您的日課”這四個字的語調,以及一邊說一邊露出的輕蔑的笑容;她抬起頭更加疑神望著這個年輕軍官。

這才從他那端正的發型、樸素得過分的服裝、那光潔、堅硬的額頭,她發覺他是她總可以在法蘭西國王的宮廷裏,看見的很多那種陰鬱的清教徒。

於是她靈機一動有了辦法;那些天才人物處在危急時刻,處在對自己的前途或者性命一定要作出決定的緊急關頭,總是會靈機一動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