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源於曆史而鮮於曆史。
文學本來屬於虛構範疇,小說的基本文學特征就是建立在虛構基礎之上的。而當下世界文學發展中有一個普遍熱點,那就是非虛構文學包括非虛構小說的寫作。許多國家的文學研究資料表明,在媒體化的年代,非虛構文學的寫作對於彰顯文學功效有著強大的力量,是大眾閱讀的廣泛需要,而如何在非虛構文學中兼顧真實性與文學性,則是創作能力的體現。曆史題材的創作就是置於這樣一個真實與虛構的坐標之中展開的,既要尊重曆史又不能受困於曆史。那麼,作家應當怎樣處理好這對矛盾呢?從《永安筍商》來看,這是一部取材於曆史事件的小說,作品中的時間與地點都是真實的,綠笙在這裏的曆史再現老老實實地照搬了史料;而對於人物與事件,則有許多無從考證之處,其實這類寫作是有一個不成文的準則的,那就是主要人物與重大事件不能虛構,否則就有歪曲曆史之嫌,但是,史料沒有記載的具體細節和場景卻需要虛構,沒有這樣的虛構就沒有文學性,綠笙聰明地做了虛構潑墨,使曆史複蘇。這是創作曆史小說需要有機把握好的一個度。我以為,複活曆史的催生劑是作家的想像力,入乎曆史之內又出乎曆史之外,使陳年往事變得鮮活。
第三,源於民俗而優於民俗。
世界各地大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多數是從文學作品中保存下來的,文學留住了民俗的生命又從民俗中得到了滋養。在過去文學西化的橫向移植中,不少作家曾經一度沉迷於哲學式的精神高蹈,仰視意識流的高空,以致無法俯下身子關注足下的文化土壤。其實,那是一種文學異化。即便在西方,對本土文化的關注也是很受重視的。令眾多中國作家很不服氣的諾貝爾文學獎,那些獲獎理由的陳述也有相當內容是針對了作家對本民族文化的精妙敘述。中國文學傳統其實也是一條人文關懷的曆史長河。當然,作家發出的聲音確實隻是個人的聲音,甚至十分微弱,但是,作家一旦深入民俗之後再發出的聲音卻會更加洪亮與親和,民俗會讓文學更加精彩。就我個人閱讀而言,《永安筍商》對民俗與傳說的描繪比人物性格的描寫更加吸引我,我驚訝於那些神秘的民俗竟然得到這樣精彩的再現,精彩的不單單是民俗內容的細膩敘述,還有著作者入情的理解。我認為,作家的文學境界是飽含著思想的美,不少小說家都在追求構築一個自己的特色世界,把筆觸伸進民俗有利於這樣的追求。隻是,民俗之中沉澱下來的既有精華也有糟粕,作家要用自己的思想去剪裁它們。作家不能成為民俗的俘虜,作家應當成為民俗的主人,要讓民俗在作家的筆觸中得到新的生命,這樣的民俗才是文學意義上的民俗。
責任編輯石華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