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唯獨對何言衡是特別的。每次麵對何言衡,他都感覺自己變了個人似的。

就連剛剛,可能何言衡沒有那個看低他的意思,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到那方麵去。這下好了,以後兩個人肯定會很尷尬。

他怎麼就,那麼任性妄為呢。紀淮坐在自己的大床上,想著想著,覺得特別後悔,幹脆向後一仰,癱倒在床上,生無可戀。

是他那敏感的自尊心惹的禍。這段時間以來,何言衡一直很照顧他,何言衡是個好人。剛剛肯定有傷害到他。唉,這絕望的人生。

晚上的時候,宅子裏一片寂靜。傭人都不在,何二少出去玩至今未歸,何言衡……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做好的飯菜有沒有吃?紀淮坐在長椅上,有些惆悵。

雖然城市裏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但是沒有了煙花爆竹聲,一點年味也沒有,所以有專門燃放這些東西的地方。

紀淮身處安靜的地方,卻能看到遠處一邊燈紅酒綠,一邊煙花盛放。實在是熱鬧。可惜,熱鬧是別人的。

長椅的旁邊,許多大紅燈籠掛在比人還高的木棉樹上,在燈光的照耀下,投下暗紅色的光芒。一陣冷風吹過,是刺骨的冷。紀淮不自覺摸了摸脖子,覺得在外麵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嗯,有點恐怖。

正想起身回房間的時候,何言衡從遠處一步步走來。何言衡裏麵穿了件V字領針織衫,外麵隻穿了件中長款的黑色風衣,下半部分則是黑色休閑長褲,顯得腿特別長。紀淮想,人與人的差別就在這裏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實的羽絨服,再看了看對方輕便的搭配,真的很想問何言衡一句“你冷嗎?”

不一會兒,何言衡就走到紀淮的身邊,坐下。紀淮覺得尷尬,愣是一個眼神都沒給何言衡。

但是紀淮下一秒就為自己的做法付出了代價。何言衡坐下來後,將手擱在長椅背上,見紀淮沒反應,何律師惡作劇般,將手放在紀淮頸側。

冰冷的感覺從脖子傳來,紀淮再也不能忽視何言衡,直接伸手將那隻搗亂的手扯開,道:“何言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有陰影啊?!”這件事很嚴重!

何言衡不明所以:“為什麼。”心裏喟歎一聲,他的小園丁果然很暖和。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紀淮嘟囔著,用羽絨服的帽子把脖子包住。

“哦。”何律師對原因不感興趣。把手肘擱在椅背上,撐著下巴看紀淮。小園丁總是最能挑起他的情緒,在小園丁麵前,一向冷靜的他居然會亂了分寸。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小園丁的呢,何言衡說不出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手要捂住帽子,紀淮的手就要暴露在冷空氣中,很冷,連身子都感覺開始變冷。但是紀淮不敢放下來。剛剛何言衡那麼做,真的勾起他的恐懼感了。

誰小時候沒看過幾部僵屍片呢。但是看了之後,跟紀淮這樣的,也沒幾個人。小時候紀淮看僵屍片,想看,但是覺得恐怖,恐怖了又想看,如此循環,所以紀淮看了不少僵屍片,都是自己看。

有一部僵屍片裏麵,那個僵屍踏月而來,破窗而入,吸人血,那麼長的牙齒紮進人的脖子裏,甚是可怕。看完以後,晚上睡覺的時候,紀淮總覺得會有僵屍破窗進來,吸他的血。

而且,害怕的時候還沒有安慰。紀淮兩歲的時候就自己睡一個房間了,害怕的時候,沒有父親給的安全感,紀淮隻好卷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脖子。電影裏僵屍都是咬這個部位,隻要保護好這個部位就可以了。

後來紀淮養成了無論天多熱,睡覺都一定要有東西裹住脖子。可以說脖子就是紀淮的敏感部位了。

被何言衡冰冷的手碰到,紀淮在覺得恐怖的同時,也發現自己的臉在發熱。裹了一會,紀淮才發現何言衡居然撐著下巴看他。

臉又是一熱,下意識避開何言衡的視線,別扭道:“幹嘛這樣子看我,之前……之前是我太鑽牛角尖了,對不起。”

何言衡還是沒說話,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看紀淮的側臉。他的小園丁果然好看。睫毛特別長,自然卷起來,不像那些女孩子,需要化妝。小園丁的皮膚很白,但是沒有一絲娘氣。何言衡視線往下,便看到小園丁的嘴角,因為小園丁側著臉,隻能看到一點紅暈。

何言衡曾多次被它誘惑,也還記得,它的滋味有多好,多令人回味。真的,很想……

兩個人各懷心事。紀淮以為何言衡不說話就是真的被他傷到心了,自己心裏也不好受。現在他唯一的朋友孟斯雋跟他分開了幾年,隔閡是有的。如今他唯一的朋友就是何言衡了,他不希望再失去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