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難心中又是一陣罵罵咧咧。
每天例行詛咒雪無影。
顧難或許忘記了——雪園，本就是雪無影的，他愛種什麼種什麼，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可是他，卻閑的慌，非要搶別人的地盤……
顧難一步三回頭看著九歌，爬山的氣喘籲籲還沒能緩過來，就被九歌帶到了夜重淵麵前。
顧難好險沒有昏過去。
藏在袖子底下的傷口被他捏疼了，他用這種辦法讓自己清醒一些。
九歌想離開，被顧難偷偷拽著袖子不肯鬆開。
終於在不得不鬆開的時候，顧難戀戀不舍的放開了手指頭。
此時，他手心已經一層薄汗。
這時候的氣氛比顧難第一次見到夜重淵時候還要詭譎，並且隨著九歌腳步聲遠去的聲音而越來越詭異。
顧難用盡全身力氣控製自己雙腿，才沒讓自己奪門而出。
他怕什麼？
他怕死！
他如果不怕死，現在就直接一巴掌拍桌子上質問夜重淵了，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逮住他就認死理！抓錯他不算，還讓雪無影跑了個沒影！誰知道現在是死了還是準備逮住機會繼續找王爺麻煩！
但是顧難慫，顧難不敢說話。
他有理又算什麼，對麵的人，可不管他有沒有理。
“九兒知道了吧。”
對麵淡淡聲音響起。
顧難支棱起耳朵，知道？知道什麼？
“顏兒太衝動了，不過，情理之中，他隻是太擔心九兒了。”
顧難撇嘴，對，你是老大你有理。
頭繼續低垂著，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眸，悄無聲息翻了個白眼。
他以為自己做的夠隱蔽，卻不想，夜重淵早已看出端倪。
“我知道你委屈，不明不白被下了通緝令。”
“不委屈不委屈。”顧難習慣性抬頭假笑，笑的那叫一個真誠。
夜重淵看這場變臉看的直歎氣——也不知道，九兒是隻喜歡他裝出來的單純，還是就喜歡他這幅狡黠愛裝的模樣。
“就算是委屈，也不用把怨氣帶到這裏。”夜重淵輕笑一聲，“你以為自己怎麼能在通緝令下安然存活下來？”
顧難：“……”
腦子突然懵懵的。
“能想明白就好，你不必對我也是這種抵擋態度，我是九兒的親人，我想她過的好。”所以，對於喜歡她的人，對於讓她做出改變的人，對於讓她依舊認為生活有意思的人，他願意多一分耐心和遷就。
他甚至知道，夜傾顏必然鬆了一口氣。
因為顧難沒死。
因為九兒還活著。
因為她不會為此而傷心——不管是因為背叛，亦或者是因為死亡。
顧難更緊張了。
難道說，他能活下來，其實都是在太上皇的保護下？
“別想太多，我已經老了，管不了多少事兒。”
顧難別的都沒記住，隻明白了一件事情——太上皇，和皇上不是一夥的，沒有存在認定他是“殺了”王爺的罪魁禍首的心思。
如此一想，顧難簡直要痛哭流涕。
他的警惕在一瞬間卸下來。
他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聽到這麼一句話更讓他開心，雖然太上皇沒有說任何一句“我相信你”，卻話裏話外處處都是信任他。
顧難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多了不知幾許的真誠。
如果他腿沒有哆嗦的話，他就敢直接撤了椅子跪下去，抱著太上皇大腿喊親爹，但是現在，顧難已經不確定自己撤了椅子是會跪下還是直接趴下了。
“還有鳳家那個小公子……”
顧難能感覺自己目光已經從虔誠到了如臨大敵模樣。
“九兒她……真的很好。”夜重淵歎了一口氣，她曾經憧憬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模樣，天真美好，卻讓他打心底裏失笑，但是現在她這幅遊戲人間的模樣，又像是一把利劍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口。
他親手把最愛的女兒毀了。
顧難乖巧的點頭。
除了讓他去死之外，太上皇說的所有話，他都敢乖乖點頭。
“她對鳳家的小公子什麼態度？”夜重淵緊皺眉頭的樣子，一點不像是在問風花雪月，而是在處理國家大事一般。
顧難誹謗，能有什麼態度？
心疼唄~
心酸唄~
誰讓他手賤的把人家的臉劃了一刀呢！
誰讓他看段錦之偷聽沒有阻止呢！
段錦之告狀，那絕對是一頂一的！
鳳梧嚇成那樣，也是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重複一遍，段錦之可就不一樣了，生怕王爺想象力匱乏無法勾勒出他的醜惡嘴臉一樣，一遍又一遍形容他猙獰的表情悚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