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做有質感的女人(2)(3 / 3)

張申府先生曾經提出,"在中國哲學界,以金嶽霖先生為第一人"。他是最早把現代邏輯係統地介紹到中國來的邏輯學家之一,並把西方哲學與中國哲學相結合,建立了獨特的哲學體係。

身邊若是有這樣的名師大家,頂禮膜拜或許有些誇張,但欽佩之情卻是毋庸置疑的。林徽因、梁思成也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站在金字塔尖上的學者,聊起天來,自然是特別投緣。

從青年時代就開始接受歐美教育熏陶的金嶽霖,生活也相當西化,幹淨利索的西裝革履,一米八幾的身高,可謂儀表堂堂,極富紳士風度。

比起他的經曆和成就,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是他戀著林徽因,而終生未娶。這不是愛情小說裏的橋段,這是真實可感的故事。

1932年,金嶽霖搬到北總布胡同3號"擇林而居"(金嶽霖語"。他晚年回憶說:"他們住前院,大院;我住後院,小院。前後院都單門獨戶。"並坦承自己無法割舍梁家的客廳,"一離開梁家,就像丟了魂似的"。

作為梁家沙龍中座上常客的老金,對林徽因的人品才華讚羨至極,十分嗬護;林徽因對老金同樣十分欽佩敬愛,他們之間的心靈溝通可謂非同一般。

金嶽霖的生活很講究,他家的廚師做麵包做得好,他每天早上就給林徽因家送過去,沒事了就到梁家一起喝茶聊天。

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間的感情越來越深,特別在金與林之間,已到了心心相印,難舍難離,甚至到了幹柴烈火不可收拾的程度。

許多年後,梁思成的第二任夫人林洙向他問起這段短暫戀情的始末:

我曾經問起過梁公,金嶽霖為林徽因終生不娶的事。梁公笑了笑說:"我們住在總布胡同的時候,老金就住在我們家後院,但另有旁門出入。可能是在1931年,我從寶坻調查回來,徽因見到我哭喪著臉說,她苦惱極了,因為她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怎麼辦才好。她和我談話時一點不像妻子對丈夫談話,卻像個小妹妹在請哥哥拿主意。聽到這事我半天說不出話,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緊緊地抓住了我,我感到血液也凝固了,連呼吸都困難。

"但我感謝徽因,她沒有把我當一個傻丈夫,她對我是坦白和信任的。我想了一夜該怎麼辦。我問自己,徽因到底和我幸福還是和老金一起幸福?我把自己、老金和徽因三個人反複放在天平上衡量。

"我覺得盡管自己在文學藝術各方麵有一定的修養,但我缺少老金那哲學家的頭腦,我認為自己不如老金,於是第二天,我把想了一夜的結論告訴徽因。我說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選擇了老金,祝願他們永遠幸福。我們都哭了。

"當徽因把我的話告訴老金時,老金的回答是:"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去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該退出。"從那次談話以後,我再沒有和徽因談過這件事。因為我知道老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徽因也是個誠實的人。後來,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我們三個人始終是好朋友。我自己在工作上遇到的難題也常去請教老金,甚至連我和徽因吵架也常要老金來"仲裁",因為他總是那麼理性,把我們因為情緒激動而搞糊塗的問題分析得一清二楚。"

三人之間,沒有任何隱瞞與欺騙,將本來尷尬的問題攤開,以誠相待的彼此,為了讓愛著的人更幸福,做出了最正確、最無悔的選擇。

感情的品質如何,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事後三人心中全無芥蒂,金嶽霖一直在她不遠的地方,以最深沉的愛守護著她。他仍是"太太客廳"中的常客,卻從未再讓她為難。

原來,成全與退讓也是愛的方式。

世間為情所困的人們,若能對彼此多一分坦誠,多一分體恤,也許故事的結局就會大不相同,那些難解難分的麻煩與愁緒,也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化解,不太可能會再生出煩惱。

女人對愛情有著極強的占有欲,能夠享有兩個人的寵愛是多麼奢侈的事情。麵對感情的困惑,女人喜歡自己一人苦苦糾結,總在擔心他人得知自己陰暗的一麵,唯恐壞了自己的大好形象。殊不知,就在她舉棋不定、審時度勢的時候,她已經辜負了別人的愛。

抗戰勝利後,老金與梁家重返北平,三人在清華大學任教,又開始在忙碌的工作中共度快樂時光。

故事的結局,並不是人們預想中的那樣,比如老金又與另一個姑娘結識,從此相伴一生,兩對戀人各自安好之類的。

現實的版本是,金嶽霖終生未娶,在她看得到和看不到的空間裏,知道和不知道的時間裏,傾盡他的全部,關心、守護著她。

命運多舛的林徽因於1955年4月1日去世,終年51歲。

悼唁儀式上,眾多至交故友送來了花圈挽聯以示哀悼,最醒目的當屬金嶽霖與鄧以蟄聯名獻上的挽聯:"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在他心中,她配得上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