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的心(1 / 3)

當然,曆史告訴我們驚喜這種東西向來是一件連著一件,好比易思凡剛騰出了點馬車的位子,我沒舒坦上幾天,我又大喜了一番。因為居然在道路上碰著了一個熟的不能再熟的人——郝仁。

那是易思凡走後的第二日傍晚(我一直覺得命運是掐著指頭算的日子。車隊行入了一片白樺林中,蕭瑟的秋風一片連著一片卷落昏黃色的枯葉,當時馬車停了下來,我正在馬車裏呈半睡半醒狀,迷迷糊糊間感覺少了車軲轆轉動和顛簸有些不習慣的張開眼,隻見看一道深紅色的身影掀開簾子,秋日裏獨有的那種溫和的暖調子的光束一縷縷的照到我的臉上,一片枯葉隨風而入落到我的手心上。

我借著光看見那張熟識的臉,那熟悉臉上暖人沁的淡笑,那偉岸的抱著小團子的身影,如夢似幻,分外不真實。

其實郝仁長的真算不上絕色,也就勉勉強強和清秀搭得上邊,而且絕對是一張大眾臉。似乎是個比較像樣的俠客,都應該張那麼一張算的上清秀的臉。可我每次看到他如此淺笑時,總覺得他勝過世間所有的男子。

因為他給了我一種無人可及的安全感,讓我覺得可以賴以信任,覺得他寵我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他給我的一切其實都像一場夢,非常美麗的夢境,入童話一般夢幻。

我伸手,毯子落到了肩下,鬆鬆的掛著,即使是夢我也想去觸摸一下,哪怕即刻就會消散,可是他沒有消失,他伸出手,微笑著握住我的手,有些微涼的手指,伴著那徐徐的秋風無聲無息的告訴我一句話。

我回來了。

……

郝仁的回歸無疑是讓我極為興奮的一件事,但是同時我又覺得我的生活是個單機遊戲,別問我那是什麼東西,隻是腦袋裏模模糊糊有個概念,覺得似乎如果我身邊不帶個男人,那這場戲就沒法唱下去。

誰叫我命犯桃花呢?

我問郝仁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他說琉仙得知了他去尋醫的事,提前派了墨染下山送來藥房,他們半路上就碰見了,聽聞我出使大業的消息便一道過來了。

我聽了點點頭,暗道,如果說楚玉寒是個賽諸葛,琉仙則是個名副其實的神仙,居然連這種事都能掐指一算,不,或許她壓根就沒有掐指,人家靠第六感就行了。

接下來我們又滾了幾日的床單,小耗子在馬車外麵氣鼓鼓的,小臉蛋成了個大包子,非常不滿他的大爹爹和娘都不理他,更有甚大喊,還是二爹爹最好。

弄得我尷尬無比,最後支支吾吾麵紅耳赤的和郝仁攤牌。不過郝仁的反應也讓我有點意料之內,情傷不少。他似乎絲毫不介意我的紅杏出牆,還特別溫柔大度賢惠的對我說,我本就應該給楚玉寒一個名分。

我厥著嘴,有些溫火,有些任性和蠻不講理的反駁:“你才是我的大老公好不好,你怎麼可以這樣鼓勵自己的老婆去紅杏出牆?你不在乎我!”

這句話我絕對是一時氣話,可是無心之言卻造成了嚴重的影響,郝仁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大變,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做了半天我字的口型,卻什麼也沒說出口,隻是怔怔的看著,眼眶紅的嚇人,哽咽了許久,他才掀開簾子咬著唇出去。

我當時還在生他的悶氣,也沒注意到他臉色白的厲害。直到又是一個傍晚,他都沒有回來我才意識到,這個事鬧大了,我命令車隊停下來,然後帶了三分之二的人出去找人。直到我快要急的發狂的時候我才在一個湖泊的淺灘上找到他。

那時夕陽正濃,火燒火燎的天空,橘色的雲層像是厚重的棉花糖疊在一起。一輪圓日沉了一半入水,湖水都是淡淡的橘紅色,半圓映在水中被波紋扭曲。秋日的落葉一片連著一片的飄零落在湖麵上泛起一層層漣漪。他坐在河邊的淺灘上,身下是連綿到橘色湖水中長著青苔的鵝卵石,身上的長袍被風揚起,嘩啦啦的作響。

我停在五丈開外的地方,看夕陽為他度上一層橘色光線,他坐在河壩上,抓起身下小塊的石頭,往湖麵上丟,那小小的石頭在湖上跳了好幾次才沉入水中。

我呆呆的看了許久,他才轉過頭,眼裏噬滿了淚,在夕陽的照耀下分外的明亮。

我知道我從來不是一個懂得安慰別人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可是我覺得他需要我的擁抱,我飛奔過去,一點都忘記形象這碼子事,反正這東西不能當飯吃。然後我緊緊地抱住他,生怕他會就此成為一屢青煙飄走。

我抱了他好久,久的手臂的僵硬的有些酸痛,夕陽也慢慢滑下去以後,他才無辜的眨眨眼睛,破涕為笑的說:“再不回去,他們要擔心了。”

我繼續蠻不講理,反正蠻不講理是女人的天理。

“那就讓他們急死好了,你知道他們會急,知不知道我也很急啊,你要是不見了我怎麼辦?浩兒怎麼辦?”

“我隻有點亂。”他淡淡的笑,笑中帶著淡淡的落寞。這種笑我曾經在琉仙臉上見過,那時候她告訴我,一個人最悲哀的莫過於不斷地努力做一件永遠無法完成的事,一個人最害怕的莫過玩於一場從一開始就知道答案是失敗的遊戲。就好像她早已知道了結局,可她卻無法也無力做什麼去改變。

可是我不想看郝仁這樣笑,我抬起頭,捧起他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回去的時候我牽著他的手,有些別扭和不自在,可是卻一直在笑,有時候有點是癡癡的傻笑,有時候還帶些苦澀或是幸福的味道。

滿天的群星閃爍,我的心卻愈發的迷惘。

……

抵達龍城的時候,按照儀式,對就是那種特別沒意義,除了消耗人的體力以外根本毫無用處的過程性的禮儀,北冥必須派個人出來接待一下我,因為我是雲翔國的親王,所以為了配上我的身份,北冥國也派了個親王過出來走場子。

這個親王就是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墨親王,莫非墨。

不過我見到他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百見不如一聞,我本以為一個能上戰場的男人,怎麼樣也應該虎背熊腰,膘肥體壯,黑壯如野牛。而莫非墨的外表真是讓我大失所望,他甚至沒有穿戰袍,而是穿了一身繡滿牡丹花的雪緞,飄渺的如同神仙下凡,我當時見到他唯一想的就是,以他這副姿色不出去賣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