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後的青子又回到了結婚前居住的客房。同樣的房間,不一樣的心境。結婚前雖然勞累,心中有一份期待,一種執著。結婚後滿身疲憊,竟如陷進泥潭的小鹿,奮力掙紮,越掙紮越看不到希望。
自從艾斯朗伯伯去世之後,青子一直處於傷感之中,任齊植霖怎樣變幻心情,自己無論如何也開心不了。艾斯朗伯伯就那樣倒下去了,僅僅一秒鍾,就生死兩相隔。這讓青子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母親去世時,自己還小,能記住的事情少之又少。沒有多少可以值得回憶的美好往事。而如今卻不同。艾斯朗伯伯這個活生生的人,這個在浪漫巴黎結識僅有幾天的朋友,因為自己遠去天國,再也見不到了,這是怎樣的一種情誼!那一曲友誼之歌,那一曲梁祝,那一曲昔日重現,那幾天的美好時光總在自己不經意間展現眼前,讓青子淚流不已。
青子開始後悔認識齊植霖,開始後悔選擇這樣的方式救弟弟。開始認同齊植霖說過的“我後悔認識你”的話。青子懊悔萬分,無力解勸自己,隻希望天國的小天使能把艾斯朗伯伯送回來,這樣才能讓自己贖罪。自己才能得以解脫。青子經常這樣胡思亂想,經常是眼睛睜不開,意識很清楚,不知不覺中黎明已經來臨的失魂樣子。從艾斯朗伯伯去世到如今,青子每夜都是這樣度過的。青子陷入嚴重的精神失眠狀態。
青子的精神創傷比心靈創傷更加嚴重。因為青子自從走進齊植霖生活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經受磨難的心裏準備。而這種殘酷的以生命為代價的友誼卻是在青子的精神世界裏根本就沒有預計到的。甚至在青子的念頭裏根本就沒有想過會發生的事情。她沒有想過去害人,也沒有想過被人害,更別說僅僅為了自己得不到的愛情去剝奪人的生命。
青子的精神和意誌開始處於崩潰的邊緣,是好是壞隻在一念間。
在青子經曆與艾斯朗伯伯生離死別後,齊植霖一直以一種愧意,一種心痛在照料著她。植霖體會到了青子那善良的心所承受的意外打擊。沒有預算的殘忍事件使得青子的精神經常處於驚恐和不安的狀態中。有時候,青子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喊著救命,喊著艾斯朗伯伯,有時還哼著小曲,突然自己就笑了。笑的時候眼角還流著淚水。齊植霖開始心痛。為這個善良的女子。為這個女子的一生擔心。齊植霖不知不覺開始用心照料青子。青子的一切起居開始由齊植霖做。
哄著媽媽上樓睡覺後,齊植霖還是放心不下青子。下樓推開青子的房門,看見青子睜著眼睛正轉頭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知道青子又是沒有睡覺,處於失眠狀態。
植霖緩緩坐到青子的床邊,撫摸著青子的額頭和發際,輕輕說著:“睡一會吧!天快亮了。”青子懶散地翻身給植霖脊背看。
齊植霖也不生氣。關了燈,躺在青子身後將她緊緊半抱在懷中,給她溫暖,給她支持。他眯上眼睛休息,也不脫衣服,就這樣和衣躺在青子的床邊陪伴青子。
時間的沙漏一分一秒也不忘記流動,不知不覺,明亮的太陽照進房間,溫暖的光線一縷一縷射到青子臉上,清晰可辨。植霖睜開眼睛,歪著身子,注視著青子迷迷糊糊中轉過來的臉頰,心裏道:“越來越瘦,都快不成人樣了!”植霖也不管青子醒不醒就開始拉著她起床,生怕青子仍然一天一天的躺著,自己跟自己較勁。
被齊植霖拉起的青子懶散地歪著身子。青子不情願地坐著,滿臉不耐煩。植霖拿起青子的衣服,替青子穿。嘴裏說:“青子!快起來。今天我們去轉角悅讀坊轉轉怎麼樣?”青子抬頭看見陽光灑滿玻璃窗,滿室的陽光,喃喃道:“太陽出來真好。”
青子的臥室門,驟然被推開。齊母出現在門口。正忙著給青子穿衣服的植霖,見媽媽這麼不禮貌,埋怨道:“媽!我們還沒起床呢?”
齊母可不管兒子怎麼說,她隻想說自己的意見。對於青子這種一步登天,一月不見變女皇的事實,她無法接受。她說:
“成了齊家少奶奶,衣服也不會穿了?植霖!你還沒給媽媽穿過衣服呢!今天居然伺候起她來了。走!跟媽吃飯去。讓她自己穿。”齊母走近兒子,冷漠地拽著齊植霖。
“媽!她被嚇壞了,沒有精神失常已經是萬幸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您怎麼這麼不理解我呢。我們慢慢來,等過一陣子,時間久了,淡忘了,青子就會好起來的。”齊植霖說完,用另一隻手,拿開母親的手,繼續給青子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