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大能耐當知賓(1 / 3)

一:撬行

張大能耐家住遼西榆樹鎮,這天他瞧著掛曆上的日子,正算計著還剩幾天過年呢,就聽門外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張大能耐打開院門一看,來人竟是自己的徒弟孟老三,孟老三一隻手裏拎著雞鴨魚肉,另一隻手裏拎著兩條紅梅煙,敢情他這是看師傅來了!

張大能耐雖然穿著一身筆挺的毛料西裝,可是兩隻皮鞋尖都踢白了,看那樣子他混得也不咋地呀。

張大能耐一問孟老三的近況,孟老三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他辛辛苦苦幹了三個月大知賓,紅白喜事主持了十多場,可是卻隻賺來了區區的五千塊錢。

張大能耐不滿意地“哧”了一聲,道:“五千塊,還不夠有錢人打麻將點一把炮的!”

孟老三歎了口氣,說道:“師傅,你不知道,現在能當大知賓人多如牛毛,大家互相壓價,能弄來幾千塊,已經不錯了!”

張大能耐正要罵自己的這個不爭氣的徒弟幾句,沒想到兜裏的手機卻傳來“恭喜發財”的音樂聲。電話是馬強打來的,馬強是張大能耐的探子,他有個柴油三輪車,沒事哪都轉悠,看到有誰辦紅白喜事,他立馬就給張大能耐通風報信。

馬強在電話裏告訴張大能耐,榆樹鎮馬鎮長他老丈人死在醫院裏,遺體剛被運回榆樹鎮。張大能耐也顧不得罵徒弟了,他一擺手,說道:“老三,來活了,你這回給師傅打個下手,學學師傅我怎麼賺錢!”

張大能耐師徒二人坐上馬強的三輪車。十分鍾後,就來到了鎮東馬鎮長老丈人家的院門口。

孟老三抬眼往院子裏一看,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師傅,不好,臨河鎮的何大拿先到一步了!”

何大拿在臨河鎮那是首屈一指的大知賓,他還是馬鎮長遠房的姑父,馬鎮長的老丈人住院的時候,他就經常去醫院探望病人,這個狡猾的何大拿早已經打好提前量了。

張大能耐冷笑一聲道:“你看我怎麼把何大拿這個老家夥撬走!”

張大能耐從馬強的三輪車鬥裏取出了幾刀黃紙,他一邊往喪家的院子走,一邊扯著嗓子幹嚎道:“劉大哥,你德配鄉裏,義重全鎮,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就駕鶴西逝了?啊……啊啊……”

馬鎮長一見是張大能耐,他急忙接了出來。張大能一把攥住了馬鎮長的手,激動地說道:“馬鎮長,您是咱們鎮的父母官,可一定要節哀順變呀!”

何大拿一見張大能耐,心知不好,他眼珠一轉,衝著裏屋大聲叫道:“亡人高義,唁者如雲,孝子叩頭,家人接紙!”何大拿喊這一嗓子,那意思就是告訴張大能耐,這裏的大知賓是我,你就別打什麼歪主意了!

張大能耐也不說話,他先跪倒在死人的靈前磕了三個頭,等幫忙的家人接過他拿的燒紙後,張大能耐這才站起身子,他後退幾步,然後趁著吊喪的忙亂“吱溜”一聲,溜進了幫忙的人群,四處查看去了!

半個小時後,張大能耐一臉詭秘地走到馬鎮長身邊,然後低聲說道:“馬鎮長,借一步說話!”

馬鎮長也不知道張大能耐想幹啥,他跟著張大能耐走進了東廂房,張大能耐便苦著一張臉,低聲道:“馬鎮長,您嶽父的喪事這麼辦不成呀!”

二:陰謀

雖然現在是新時代,不講究迷信,但是辦喪事還得有個規矩,講究個排場,不然還不得叫人看笑話?

劉老爺子的兒子雖然沒啥大出息,可是他的女婿是鎮長呀。上個月,榆樹鎮牛書記的父親病逝,就是張大能耐當的大知賓,當時牛家亡人的靈堂中高燃二尺二寸長的素燭,堂口上懸掛著兩丈另兩尺的蟒紙,最叫人稱道的是,牛書記竟買了二十二丈長,一丈寬的白布用來鋪道。

白布,素燭還有蟒紙,這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馬鎮長納悶地說道:“難道這些東西還有什麼蘊意嗎?”

張大能耐胸脯一挺,說道:“當然有蘊意!”要知道——燭高二尺二,官位到知縣,蟒紙兩丈二,財運發巨萬,白布二十二運氣水衝船。

馬鎮長聽張大能耐說完,心裏不由得“嘎登”一聲,要知道牛書記講理論那可是一套套的,他早就是縣長眼睛裏的紅人了,馬鎮長如果不是上上下下運作得挺明白,他屁股底下的鎮長寶座,恐怕已經就是劉書記的了。

馬鎮長連問張大能耐是否有辦法,在辦喪事上壓劉書記一頭,張大能耐腦袋一低,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馬鎮長那是幹啥的,張大能耐那點小心眼,還能瞞得過他,馬鎮長一擺手,說道:“你給我拿出個辦法,然後你和何大拿一起,給我嶽父這場喪事當大知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