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睚眥必報小人心腸的小白都原諒別人了。
樂正瀾抬眸扯開嘴角笑了笑,道:“不打不相識。我叫嵐真,山嵐的嵐,真假的真。”
眾人看著這快意泯恩仇的女子燦若朝陽的笑意,一雙黑白分明的琉璃眸子像黑曜石般耀耀閃爍,都覺心裏都仿佛被一雙熱手捂了捂,暖得想流淚。
“我叫雅瓊波,優雅的雅,瓊漿的瓊,波濤的波。”樂正瀾肩下的女孩抬頭甜甜一笑。她好喜歡這個嵐真姐姐給她的感覺,幹練,利落,坦率,真誠,永遠自信滿滿,永遠泰然自若。就像……那個記憶深處的模糊人影曾給她的感覺。
二胖也跟著道:“我叫二胖!二胖的二,二胖的胖。”
雅瓊波“噗”地一聲笑了,戳了戳二胖圓滾滾的腦袋,“你是不是二傻。”
見雅瓊波笑了,白戈也稍稍放鬆了些。
樂正瀾看著這群仿佛很有經曆的少年少女,抱著自己的銀兩還有小白和四人就地坐下,促膝而談。
樂正瀾看著這群仿佛很有經曆卻依舊單純如斯的少年少女,感覺簡直是世間奇物,抱著自己的銀兩還有小白和四人就地坐下,促膝而談。
了解得知,劉延澄是因病被家人丟棄,被路過的同樣流落街頭的雅瓊波和白戈救起。半年後又在垃圾堆裏發現了餓昏的二胖。四人已經一起生活了四年多了。
讓樂正瀾心生疑惑的是,劉延澄和二胖都是中原人長相,而在雅瓊波和白戈髒兮兮的外表下,比常人稍白的膚色和較深的眼窩輪廓,還真不像是中原人。或者是和異族的混血也不一定?他們會流落街頭,也許和中原人對某些野蠻的異族人的歧視有關係。
社會歧視這種敏感的問題,樂正瀾還是避開了。
一直都是二胖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白戈十分關注雅瓊波的神情,而劉延澄則淡淡的笑著。
劉延澄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拒人千裏之外;看似重病纏身,卻能給人一種靠山的感覺。如此矛盾的一個人,讓樂正瀾也忍不住對他提起了興趣。
哪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能生得如此悠然心性?
與四人告別之際,樂正瀾想起那些精致的機關是出自九歲孩子之手,她摸了摸小小二胖的腦袋,揉亂了他一頭柔軟的頭發,“我對我師父的那些破機關不感興趣,下次帶你見見我師傅。”
“啊?真的麼?!”聞言二胖開心激動地快要飛起。小小眼睛又盈上了淚水。
“不準哭。”樂正瀾用指節夾住二胖的鼻子輕輕晃了晃。
二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遂又想起什麼,抬頭興奮地問,“姐姐,之前明明看見你掉到陷阱裏了,為什麼反而是白戈哥哥被抓起來了呢?”
“曆來武功唯快不破,機關也是。”她答道。
其實不過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她那一刹已經觸動機關了,隻是在那網即將收起前便抽出褲腰帶將白戈卷了過來,再一腳踢在白戈臉上自己蹦出網。一係列動作看似簡單,但若沒有精準的力道及驚人的速度根本無法完成。
她心情好十分豪爽地留下了一半的銀兩給這群少年。雖然都為賊,但樂正瀾覺得她做賊不過是為了拿那群看見了泛惡心的狗腿官練手,也是翟舒華要求她的必修課,而這群孩子其實本質不壞,卻是真真切切地為生計所迫。
那三個孩子包括被她踢了一腳的白戈,都看著這個相貌平平麵色微黃然而眼神明亮的女子,心中感激之情無以言表。一旁的劉延澄依舊看破紅塵般地笑意淺淺。
樂正瀾很多時候都感覺劉延澄就像一座無欲無求的佛,體態瘦弱似不食人間煙火,沒有三情六欲唯有那臉上永遠淡淡的笑容,偶爾讓人感覺是真實的。他抬眼溫軟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但隻靜靜的,垂著眸,像高於人類的神一般俯視,且見且笑,卻不說。
他的表的方式,是靜水潺潺,沒土無聲,卻能在泥土深處默默撥動最關鍵的那根弦而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難以察覺,在最後攤牌時才令人恍然大悟。
他是這個小家裏兄長一般的存在,明察秋毫,嗅覺神經敏銳。而樂正瀾作為一個老賊還被小賊搶了這件事情,就這麼被這個家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一群老賊小賊竟然就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了,結果是她還攤上了自己的一半銀兩?
事後樂正瀾回過神來想想,覺得自己最終不還是入了他們的套麼。她按了按自己略略受傷的小心靈。
分贓一時爽,事後狂飆血。
唉,是的,這尊老愛幼的品質似乎還是挺致命的。
不過她幫師傅物色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弟子,還是挺有收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