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抖擻地蕩出村子,拐彎走上了通向城中的那條大道。哼著小曲兒,看看前後左右都沒有人了,鑽進叢林中,掠上了樹頂的枝梢。針葉林勢高,正好能將遠處的來人馬車看得一清二楚。
樹的頂端陽光更溫潤,趴在她肩上的小白愈發得懶了,側了個身,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然而抵不住樂正瀾肩膀的一陣狂抖,從她肩上滑落了下去。
摔落在她軟軟的掌心,小白突然覺得有太陽有溫床差了點酒,不然就龍生完美了。
“醒醒,幹活了。”
少女壓低了聲音說道,滿臉的興奮難抑,透亮的琉璃眸子裏盛滿了衝勁,正盯著遠處緩緩駛來的一輛馬車,那車頂的飛簷上一排小鈴鐺風中清脆。
小白眼睛也瞬間一亮,順著她袖子鑽進她領口抓緊她衣衫——備戰姿勢,以免被這個女子狂野不饒人的輕功甩出去。
金頂丹壁,嗯,富貴;飛簷翹角,嗯,浮華;碧玉浮雕,嗯,奢侈;金絲雲錦紋帷布,嗯,精致;中原難得一見的外邦駿馬,嗯,受賄;馬車三麵車壁隻開了兩個小窗,嗯,貪汙受賄到沒臉見百姓。更重要的是,以樂正瀾那驚人的視力,看到了馬車側壁靠中後處,有一條細細的拚接縫——這馬車的後部有一個儲物間!
舍它其誰?
陽光鋪灑,深色衣著的少女邪邪一笑。
樂正瀾從樹梢上躍下,取了袖中一個老年婦女的假臉帶上,迅速解下頭發給自己編了一條低矮的淩亂辮子並拿包中準備好的粉末染了部分白發,將自己僅塞了一件衣服的包裹搗鼓出一個彎月牙形的樣子,塞進自己背後的衣衫裏,製造出讓人感覺駝背的視錯覺。她從地上隨意拾了一隻斷枝做了拐杖,弓著背,步履蹣跚地從叢林中走出。
在走出叢林的那一步,她還假裝滑了一滑,褲腿上沾了泥漬,她在路邊一邊咳嗽一邊拍著泥漬,握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
目光遠遠一掃而過,倒真的像是一個無助的老婆婆,論誰看見了都會覺得是十分弱小無力構不成威脅連螞蟻搬家都影響不了的一個背景。
此刻,馬車正好駛來。
路上的一個小男孩拉著他娘親的手,看到路的對麵有一個不小心滑了一跤還不停咳嗽的老婆婆,正想扯一扯娘親的袖子告訴娘親去扶一扶這個虛弱的婆婆。
卻有一輛馬車從小男孩麵前緩緩駛過,前馬四蹄飛騰剛勁有力,後車揚起漫漫黃塵。待塵埃落定,小男孩定睛一看,哪裏還有什麼老婆婆?
隻有那滑了一跤的斑駁泥地上的痕跡,記錄下了這個人的曾經存在。
他愣了愣,撓了撓耳後,一看再看才斷定,剛剛一定是神仙下凡了。
娘親似乎感覺到手邊兒子的疑惑不解,正想開口相問,那小男孩一臉好奇地抬頭望向他的娘親,問道:“娘,你見過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