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根看不清爭鬥雙方的情形,隻覺得聲音刺耳,忍不住掩了耳朵。
這聲音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場中兩人終於分開。左戢子不再作怪樣,正常站著,隻是呼吸有些急促。而易之凡退後了好幾步,也是胸膛急劇起伏,左肩上一大片血跡。
“看來勝負已分。果然不愧是阿肅野王子的得力手下!”玉赫無極看自己的人敗了,並沒有多少沮喪,頗有風度的命人將賞賜拿來給左戢子。
我卻瞧見那個易之凡不聲不響退出。
不是說左戢子出手毫不留情麼?但易之凡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看他從容而退,難道在保留實力?
也許在玉赫無極看來,這種爭鬥的勝負根本毫無意義呢。他要的是能指揮千軍萬馬、攻城掠地的勇將,而不是這種逞勇好鬥的武夫。
左戢子並不接受賞賜,而是行了幾步,跪在玉赫無極座前:“侯爺之賜在下心領。但剛才侯爺說勝出者可提一要求,在下懇請侯爺把那兩個出聲譏笑的女人殺了!”
我吃了一驚——天下竟有這種心胸狹窄的小人!隻為一聲譏笑便要人性命!
玉赫無極大約也很意外,我猜他是因為秘圖的關係不能讓我死,於是笑了笑,推托道:“本侯剛剛讓那兩個婢妾伺侯貴主人,今日她倆的主子是阿肅野王子,你怎麼不去求你主人,而來求本侯?”
“侯爺剛才也說了,隻有今日這兩個女人的主人是王子殿下,而不是永遠。更何況這是侯爺的地方,客隨主便,所以懇請侯爺答應。”
——咦?原來玉赫無極隻是讓我與青芙陪一天呀,而不是送了給這個阿肅野……這樣看來,他定不會讓人殺了我的,否則那秘圖的下落就永遠不知道了。
玉赫無極看向阿肅野。阿肅野神色僵冷,喜怒難辯,生硬地說:“在索喀,還從沒有一個低賤的女人敢嘲笑一位勇士。左戢子說得對,在侯爺的地盤,自然該由侯爺處置。”
“哦……”玉赫無極的目光緩緩掃了過來。
我屏住呼吸,這一刻竟無比緊張他接下來說出的話。玉赫無極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頓一下,卻移到了青芙身上。
“那就照舊例,杖斃吧……等等。”玉赫無極阻止四名前來拖人的侍從,沉吟著,“杖斃後將這兩個賤奴的皮剝下來,晾幹了,釘在庭外廊柱上,讓所有丫環婢妾過來看看。要讓所有人知道,在本侯府內,絕不許有那種輕浮欺客的奴才存在。”
什什什……什麼?
我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時代是怎麼回事?蒼玉宸挖人眼珠子的變態嗜好已經夠殘忍了,可、可剝人的皮……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是說我遇見的都是些魔鬼而不是人?
“且慢!且——放開我!”我死命的在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手中掙紮著,可是那根本沒用,我被拖著往大廳門口走去。如果出了這個門,我一定完了。不!不!我恐懼之極,大叫道:“玉赫無極!難道你不想要那張秘圖了嗎?你處心積慮把我從蒼狼手中奪來,難道是為了殺我嗎!”一時間,我隻想逃脫這近在眼睫的殺機,至於那份我壓根不知是什麼的秘圖,隻要能暫時保住命,編個謊言拖點時間,總有逃出去的機會。
可是那兩個侍衛依舊把我朝門外拖,恐懼之中,瞥到青芙慘白的臉色。我想我的臉色肯定跟她一樣慘白。可是她沒有求饒,也沒有似我一樣大喊大叫。
“衡思棠暫時留下。”終於,玉赫無極的聲音傳來。抓住我的兩人頓住腳步,鬆開我。可是……我下意識撲過去,死死拉住青芙的手臂,可身後那兩人立即出手格開了我的手。
青芙竭力掙紮著,半空中拚命甩著手,經過廳門時,手臂重重磕在門柱上,腕上玉鐲立時碎裂,斷成數截掉在青磚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手鐲……拿去!給……”青芙凝視著我。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撲過去,揀起那幾截斷裂的玉鐲,死死握在掌心。
“隻要我活著,隻要我活著,青芙,我一定將這玉鐲帶給他!”我喃喃說著。青芙已消失在廳外,可她一定聽到了我的誓言。
“臨終的托付嗎?真是動人的情誼。短短的時間就讓你倆情同姐妹了麼。不過,”玉赫無極嘲諷地說,“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實現她的遺願嗎?”我心中狂亂,沒有出聲,也無法出聲。
廳外,傳來青芙一聲聲的慘叫,廳中一時寂靜。
“請問侯爺,剛才這女人所說的秘圖是什麼?”阿肅野感興趣地問。寂靜被打破,廳中之人也將注意力轉到這句問話上來。隻是那個左戢子卻對這問題毫無興趣的樣子,他雖退到阿肅野身後,卻微側頭向著廳門。他的臉上有著噬血的興奮。是因為青芙的慘叫,才讓他這樣興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