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我坐在馬車上,對麵坐著玉赫無極。真沒想到,昨天還不認識的人,今天就跟著他走了。

我望著車窗外掠過的山野,大片大片的綠色。這樣溫暖宜人的天氣,這樣綠意盎然的色彩,這樣涼爽的風,應該是初夏時節吧。到這裏已經有好幾個月,糊塗得究竟此時是什麼季節都不確切了。

馬車已經走了一天多。離開雁臨時,那個據說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古城,半個城市的上空,火光耀眼。

據說,那失火的地方,是十分重要的糧倉及兵器、火藥所在地。

那肯定是蒼狼幹的。我猜。因為離開時,衡長慶想要阻攔。他說:“真沒想到水獍侯竟會來此,這麼難得的機會,豈能不留侯爺留個一年半載的?我做為主人,總要好好招待一番。”玉赫無極說:“我還是離開的好。因為衡大人一定沒空招呼我,而是很想招呼蒼狼侯。”衡長慶剛還想說時,一個渾身狼狽、滿臉焦黑的人跌跌撞撞衝進廳來:“大、大人不好了!糧、糧倉著火了!”

然後大廳成了一鍋粥。衡長慶果真沒有空再理玉赫無極,而是麵色蒼白,恨恨道:“蒼玉宸!那個混蛋!”

玉赫無極臨走時很欠扁地說了句:“太子殿下,皇甫公子,你們最好留到明早再離開,那火焰最少能持續一晚吧,今天晚上的天空一定美麗非凡。”

“在想什麼?”玉赫無極的目光一直打量著我。

“沒什麼。”

“想知道我們離開後太子與你父親的反應吧?”

“侯爺若想說,我聽聽也無妨。”

玉赫無極笑了。

又笑了。我無力地想。

“我的話很好笑嗎?這一路上,但凡我說一句話,侯爺總要笑上一笑。”

“你不知道?”玉赫無極扳過我的臉,於是我看到那笑臉之上閃著陰鷙光芒的眼眸。他的眼珠帶著琥珀色,不同於蒼玉宸那如子夜般的黑色。“這一路上,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的態度,都夠你死上一次。”

“蒼狼侯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我現在還活著。”我懨懨地說。

“你這個無精打采的樣子,是因為離開了蒼狼侯?你喜歡他?”

“也許。”

“你馬上就會恨他了。”

“我現在就恨。”

“你的父親與宇文太子有一段頗令人費解的對話。”玉赫無極盯了我一會,又繞到先前的問題。看來那些話令他很困惑吧,所以才會這樣降尊紆貴遷就般跟我討論。

“什麼話?”

“你的父親說,‘天下的女子多的是,太子何必如此在意?何況這樣一來,說不定連那一個心腹大患也不足慮了。’然後太子說,‘難道蒼狼已經察覺?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太子說這話時沉吟了好久。難道,燒糧倉與火藥庫竟是轉移人視線?是為了掩蓋他真正的目的?思棠,你覺得蒼狼的真正目的何在?”

“不知道。”我依舊懨懨的。

“哼。回答得真幹脆。”玉赫無極扣著我下頷的手倏地一緊,我疼的嘶了一聲。但沒有試著擺脫,因為肯定擺脫不了。

“那麼,那一張你從蒼狼手中偷出來的秘圖下落在哪,可還記得?”

“不記得。”

“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本侯費了那麼多事把你帶來是為了什麼?”

“那是侯爺的事。”

“你知道本侯對於沒有用處的人是怎麼處置的嗎?”

“殺了他?”

“你明白就好。”

“也許那張圖紙早就被蒼狼拿走了。”

“他沒有。”玉赫無極放開我,身子微微後仰,靠著車廂壁,琥珀色的眼珠盯著我。

我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將手中那管玉簫握得更緊了些。玉簫通體碧綠,是皇甫玉衣送我的。

在那大廳亂成一鍋粥之時,他匆匆把玉簫給我,說:“據說思棠姑娘善簫,希望以後這管簫能幫到你。”

在那種場合,那種時刻,他為什麼要送我一管簫?

我會吹簫嗎?衡思棠會吧,但我,卻對樂器一竅不通。

玉赫無極的目光一直盤旋在我臉上。在大廳初見時不覺得,可此時同處一個車廂,他陰鷙的目光令我不由自主的害怕。

我將玉簫抱緊了些,以抵禦那一陣一陣襲上來的恐慌。

這是暫時的。是因為在一無所知的世界中,遠離了好容易認識並信任的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所以才會覺得害怕。

可是蒼玉宸竟將我當物品般送了出去。宇文連玉……與冰淇淋一模一樣的宇文連玉,為何什麼也不做?

這害怕是暫時的。我麥雅棠是什麼人?

現在隻是情緒不好,所以才會恐慌。

離開雁臨已有十多天。這十多天裏,玉赫無極做的最多之事,就是那樣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