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司令官拔出了他的軍刀單獨走到大概位置在兩幢房子的中間地方,這兩幢房子都是被敵對的人占據著的。他在頭上揮舞著軍刀,用盡了渾身氣力吼叫著說:“共和國萬歲!造反者死!”然後他朝著他的軍官們所在撤回來。

那些提心吊膽的肉店老板、麵包店老板和藥劑師都關好了他們的排門,關上了店。隻有雜貨店還開著。

這時民團的人員慢慢到了,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然而都戴著頂有紅道的軍帽,這軍帽形成了全團統一的軍服。他們是用自己的老花槍武裝起來的,這些老槍20年以來一直掛在柴房的牆壁上,他們真像一隊鄉村守林人。

等到他周圍有了大約40來人時,這位司令簡明扼要地交待了事變情況,然後回過頭來對他的參謀長說:“馬上出發。”

居民們聚集在一邊,一麵瞧一麵發表意見。

這位醫生馬上就確定了他的工作計劃:

“中校彼卡爾,您潛入到公社的窗戶下麵,以共和國的名義強迫多倫多先生先將鎮裏的那棟房子交給我。”

可是這位原是泥水師傅的中校不同意,他說:“您依然很狡猾,您。要讓我去挨槍子,對不起。裏邊那些人的槍法不錯,這您知道。您自己去執行命令吧。”

司令官滿臉通紅了:“我以司令官的名義命令你去。”

這中尉氣急敗壞地說:“我可不會為幹那種無名無分的事去送命。”

圍在一邊的那些有身份的人嘲笑起來,其中有一個喊道:“你言之有理,彼卡爾,這不是機會!”

這位醫生嘟嘟嚷嚷說聲:“一群膽小鬼!”

他這時把軍刀和手槍交給一個士兵,慢吞吞往前跨步,一邊防備會見到從裏麵伸出槍來對準他。眼睛盯著那些窗戶。

當走到離開房子附近的時候,兩邊兩張學校的大門打開了,一大群學生湧了出來,這兒是男孩,那兒是女孩,聚在廣闊的空場子上玩耍喊叫不止,仿佛是一大群鵝圍在醫生周圍。沒人能聽見他在說什麼。

等到那些學生都出來之後,那兩扇門就馬上關上了。

大部分孩子最終都散開了以後,這位司令官於是鼓足勇氣喊道:“多倫多先生?”二層樓的一扇窗開了,多倫多先生出現了。這位司令官開口道:“先生,您清楚剛才發生了政府變革體製的重大事件。您所代表的政府已經毀滅了,我所代表的已經掌權。在這決定性的關鍵時刻,我以新共和國的名義要求您,請您向我交出之前的權力機構給予您的職權。”

多倫多先生回答道:

“醫生先生,我是維納鎮的鎮長,由正規的權威任命的,一直到我接到被我的上級辭退且被取代的命令以前,我將依然是維納鎮的鎮長。作為鎮長,鎮政府是我理所應當在的地方,我將接著呆下去。不然您休想趕我走。”

於是他關上了窗。

這位司令官回到了他的隊伍裏,然而在向大家講明情況以前,先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彼卡爾一氣之後說:“您長了個笨腦袋。您,您是隻狡猾兔子,全軍的休恥,我要撤您的職。”

這位中校回答說:“我對這滿不在乎。”

於是他走出去混到了議論紛紛的老百姓堆裏。

這時這位醫生拿不定主意。做什麼?馬上行動?可是這些人呢?還有,他有這權力嗎?

他想出了一個妙計,跑到在鎮政府對麵廣場另一邊的電報局去,發出了三份電報。

一件致在倫敦的共和國政府諸公:

一件致在比魯的維納州的共和國新任省長。

一件致迪耶律齊共和國新任的市長。

他講明了情況,說現在的險要這個鎮還掌握在以前貴族鎮長手裏,還說願意貢獻他的忠誠服務,請求給予任命,而且在簽名後加上了他一切的頭銜。

後來他就回到了他的隊伍裏,而且從口袋裏掏出了十個法郎,說:“拿著吧,去吃點兒且喝上一杯,這兒僅留下幾個人的一小組,以防止其它人從鎮政府出來。”

但是在和鍾表商聊天的少校彼卡爾說道諷刺道:“天啊,如果他們出來那才是進去的好時機。如果不是那樣,我不會有時機看到您在裏麵,我!”

這醫生毫不理會,自己吃飯去了。

下午時,他繞鎮布下了崗哨,仿佛這鎮子會有遭到意外襲擊的險情。

他多次走過了那幢鎮政府房子和教堂的門前,毫無疑問,幾乎可以認為這兩幢房子是空的。

肉店、麵包店和藥店又再次開了門。

大家在家裏七嘴八舌。假如皇帝成了囚犯,那就是下麵發生了變動。大家也說不清未來的共和體製。

天色變黑了。

即將8點鍾時這位醫生獨自默不作聲地走近了公共建築的進口,確認他的對手已經走開去熟睡了,當他準備好用十字鎬砸開門進攻時,馬上有一個像是士兵的粗魯的聲音問道:“是誰?”沙些特先生於是撒腿就跑,第二天早上,形勢依然未變。

武裝民團占據了廣場,所有的老百姓圍在這個隊伍周圍想看個究竟,鄰村的也跑來觀看。

醫生這時清楚他正在以他的榮譽賭博,下定決心采取行動來結束這種僵局。當他正要采取果斷有力的措施時,電報局的門開了,那位局長的小女傭人走出來,手裏拿著兩張紙。

她先走到這位司令官跟前遞給他一張電報,然後穿過那空無一人的廣場,被無數雙盯著她的那些眼睛嚇傻了,低著頭用快速小跑過去,輕輕地敲那扇閉著的門,仿佛她並不清楚裏麵藏著一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