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去找她,並且從容地向她說明那件事。
我真難於回答,因為她竟突然問我:‘您對於那個女孩子,能夠陪送她一些什麼東西?’
她真是滑頭,那個老婆子,但是我也不笨,我早就準備好了。
我恰巧有三塊扔在沙司鄉附近的地,那些地原本屬於我在家鄉的三個莊子。那些莊稼人嫌其太遠,我早就收回了那三塊麵積總共數畝的田,最後因為那些莊稼人又來囉嗦,我於是在每個佃約裏免了他們應該繳的雞鴨之類。照這樣簡直算是扔了。所以我當時便在附近買了一點兒地,在上麵造了一座小茅屋,兩者共花了我一千五百元,所以我算組成了一樁沒花太多錢的小家當,於是我就拿它給這女孩子做陪嫁。
那老婆子說這家當是不夠的,但是我也不退讓,最後我們就不歡而散。
明日清晨,她的兒子找到我。說到他的音容相貌我真記不太清了。我見到了他,我更放心了,因為若是在鄉下人眼中看來他並不算壞;但卻真像一個很狡猾的人。
他輕而易舉地談起那件事,好像他最近買了一隻母狗似的。在我們談成功後,他要看看那份家當,這時我們便穿過田裏起身去看。那光棍竟讓我在那裏足足待了三個小時,他量過直數,又拾些土塊兒在手裏捏碎,儼然像是害怕看錯了貨色。那房屋的頂還沒有蓋好,他堅持不要土做頂,非蓋石板不可,因為這樣可以少要一些裝修!
後來他向我提出:“那麼家具呢,它是要由您給提供的。”
我辯解道:“不行,拿一座田莊給您,已經足夠了。”
他嘲笑著說:“我相信足夠了,一座田莊和一個孩子。”
我不禁滿臉通紅,他說:
“大家仔細考慮一下吧,您可以給一些簡單的家具之類的東西,否則就什麼也不必提。”
我讚同了這一點。
於是我們便又上了回家的路兒,他當時還沒有一個字提到那個女孩子。忽然這時他用一種狡詐而又惡意的語氣問:“但是,假如她死了,這家當又歸誰呢?”
我說:“如果那樣,當然歸您。”
他從早上就想知道的事都在這裏了。馬上他用一種心滿意足的動作同我握手,我們算是恰談成功了。
唉!說起我叫薔薇拿定主意,那就真叫我頭疼。她倒在我腳跟前哭啼起來,並且重複地說:“您來給我拿主意吧!您!您!”經過了一星期,她始終拒絕,無論我怎樣勸說和怎樣乞求。女人真是笨,一旦產生了愛情,她們就什麼也不理解了,世上沒有可以自稱把握的聰明,愛情高於一切,一切為的是愛情!
最後,我終於生氣了,而且硬要推她出去來嚇唬她。她算是才慢慢地退讓,條件就是要我答應能夠隨時來看我。
婚禮那天,我親手引她到教堂裏去,敬神和喜酒各種費用都是我出的,總的來說,我順利地辦了所有的事,之後我告別了,走到杜爾乃,在我哥哥家裏住了六個月。
當我回來時,我才知道她每星期定來打聽我的消息。到家不到一小時,便看見她抱著一個孩子走進來了。看見那小家夥真叫我心醉,你們相信我的話嗎!其實我還親過那孩子。
而那個娘呢,簡直是一所破房子了,一副枯骨了,一個影子樣的東西了,又老又瘦。婚姻對她真壞!我機械地問她:‘你過得怎樣’這時她的眼淚像泉水般湧出來,泣不成聲地哭著,最後,她大聲說:‘我不能夠,我不能夠放棄您,現在,我寧願死,再不想活了!’
她瘋狂地跟我鬧了好久,我盡力撫慰她,而且送她直到門外。
其實,我聽說她的丈夫毒打她,她的婆婆肆虐她,那個老鴟鴞。
第三天,她又來了。她摟住了我,她在地上滾來滾去。‘請您殺了我吧,我真不想回去。’
這確實是麋兒紮要說的話呀,假如它能夠說!
這樣的鬧法逐漸讓我頭疼了;我最終又躲了六個月。當我再次回到家……當我再次回到家,我才知道她在二十天前去世了,以前,她每逢星期日一定回來……始終像麋兒紮一樣,那孩子在一星期之後也死了。
至於那丈夫,狡詐的光棍,卻繼承了遺產,仿佛他自此很得意,目前他做了村裏的村委。”
後來衛侖多先生麵帶微笑地說:“不要緊,他的幸運是我給的。”
最後,那獸醫塞茹爾先生端著那盅燒酒送到嘴上,一麵鄭重地作結論:“無論你們要怎樣,但是這樣的女人是不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