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與美洲獅相依為命(2 / 3)

最痛苦的還是夜晚,不僅是因為撒哈拉沙漠的夜晚溫度極低,可以降到零度,而且我還老是擔心美洲獅的偷襲睡不好覺。

一天深夜,我點燃的一堆幹枯的羽扇豆樹的枝葉不知何時熄滅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撥弄我的睡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好!美洲獅發起偷襲了!我迅速抓起枕在腦袋下的阿拉伯彎刀,鑽出睡袋,銀色的月光下,我果然發現那頭美洲獅在離我的睡袋兩米開外的地方,目露凶光地瞪著我。長期的野外經驗告訴我,碰見野獸時絕不能表現出膽怯和退縮,否則遵循“弱肉強食”自然法則的野獸會毫不猶豫地撲過來。

為了給自己壯膽,我衝著美洲獅歇斯底裏地大吼著,示威性地揮舞著寒光閃閃的阿拉伯彎刀。那頭美洲獅畢竟是在馬戲團被馴化過的,野性並不是很足,它沒有立即進攻,而是在我的威嚇下後退了兩步。但它仍然弓著身子,充滿敵意的眼神始終不離我的一舉一動,脖子上的毛發聳了起來,喉嚨裏發出可怕的聲音,看樣子,它並沒有放棄伺機進攻的企圖。

我們就這樣在撒哈拉沙漠寂冷的月光中對峙著,張揚著彼此的勇氣和意誌。其實我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我的雙腿甚至在打顫,因為我知道美洲獅隻要一撲過來,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將立即被它撕成碎片。

但那頭被鞭子馴化了的美洲獅,可能是過去深知人類的厲害,所以它盡管不停地繞著我轉圈,卻並不敢輕易發動攻擊。極度的緊張使身體本就虛弱的我更加難以支撐,我覺得再這樣消耗下去,我肯定會比美洲獅先崩潰。

一陣幹燥的風吹來,將已燃燒過的羽扇豆樹樹葉的灰堆輕輕揚起,露出了底部尚未燃燒充分的火紅的灰燼。看見突然冒出的熊熊火光,那頭美洲獅愣了一下,我的眼前立即一亮,一個主意在腦中閃過。我迅速走上前去,顧不得燙傷,用腳將那些火紅的灰燼紛紛揚揚地踢到美洲獅的身上。

那頭美洲獅的腦袋、背上立刻沾滿了滾燙的灰燼,它痛得咆哮起來,渾身劇烈地抖動,想把身上的灰燼抖落,但燃燒的灰燼很快燒焦了它的一部分皮毛,它又痛又怕,立即掉頭逃之夭夭,轉眼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我以為那頭美洲獅受到驚嚇後再也不會回來,可次日它還是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隻是它和我的距離保持得更遠。此後的幾天,我越來越嚴重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機,地圖上顯示,前麵大約100多英裏的沙漠地段沒有任何綠洲,雖然我早就進行了準備,將牛皮囊灌滿了水,但還是不夠喝。

背包裏儲存的曬幹了的跳鼠和蜥蜴肉也因為沒有水而難以下咽,我的嘴唇裂開了一道道血口子。喉嚨幹得像要冒出煙來,饑渴使我行走無力、頭昏腦漲。我跋涉的速度越來越慢了,照這樣發展下去,我最少還要走上兩天才可能看到綠洲,所以盡管渴得要命,牛皮囊剩下的小半袋水我卻不敢一下子喝光,因為它不僅可以維持我接下來兩天的生理需要,更重要的是可以堅定我的意誌,使我不至於覺得自己已山窮水盡。

沿途很少再看見活著的生命,偶爾有跳鼠、蜥蜴和白色大耳狐跑過,我也沒有體力去捕捉,我隻能靠吞吃那些幹肉充饑,起初還嘔吐,後來連嘔吐都不會了,因為胃裏已沒有什麼水分。

那頭美洲獅比我更慘,沒有水,它隻能靠吃動物的肉和喝動物的血來解渴,但隨著動物越來越少和自己的體力越來越差,它也很難再逮到動物,它甚至都沒有什麼體力向我發起進攻了。

隻有一次,它又準備向我走來時,我的打火機內的汽油已耗光了,隻好拿出背包裏的照相機,按動快門,用耀眼的鎂光燈來嚇唬它。

美洲獅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嚇住了,很快就蔫頭耷腦地躲開了,它小跑時,受傷的右前腿突然陷進了一個沙坑裏,它的兩條前腿一軟,整個身軀栽倒在地,半天才掙紮著爬起來。趁此機會,我趕緊往前跋涉。

人和動物原來也可以成為親密的朋友

接下來的一天,那頭美洲獅沒有跟上來,我想它也許是幹渴而死了,起初我還有些慶幸少了一個巨大的威脅,但慢慢地我就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難以集中注意力了。

後來我才明白,我患的是一種隻有長時間置身在極度荒僻的環境裏才會產生的孤獨症,我甚至希望那頭美洲獅能夠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中,起碼它是一個活著的生命!我終於靠著頑強的意誌和一小半袋水走到了有綠洲的地方:所謂綠洲,也就是一小段狹長的水窪和幾簇灌木叢,外加一些半黃半綠的草地,但這裏卻是鳥獸的天堂。我很輕易地就逮到了幾隻碩大的跳鼠,有一次,還差點抓到了一隻來飲水的野兔。

我將牛皮囊灌滿了水,稍作休整後就繼續出發。當我登上一個沙丘,無意中回頭時,卻驚訝地發現那頭美洲獅並沒有死,而且也快接近綠洲邊緣了!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我更加吃驚了,那頭美洲獅似乎已精疲力竭,在離綠洲不到500米的地方一頭栽倒在沙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