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著喝茶。茶經多次衝泡,茶味由醇香至清薄,倒也別具品味。陳冬本想動手換茶,吳司事開口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先別換,淡一點也好,把之前濃的那些中和一下。”
李德揚也附言:“總喝那麼厚的,晚上想睡時睡不著可難受。”他自己倒一杯白開水,漱了漱口,“你是行家,我們叫喝茶,你叫品茶。知道待客不該小氣,但說真的,這茶淡一點更好,專家陳冬,您是否認同?”
無奈,陳冬隻好放下手裏那一小包新茶。
氣氛平和下來,一時間誰也不開口說話。陳冬依舊以專業水準操弄著茶具,熱茶一杯接一杯流溢。吳司事時而看看茶,時而看看陳冬,時而用眼角餘光掃視房子各處。李德揚低頭玩手機,手機信息提示音不斷地響起。這個人,既然還是要與女友談情,又何必將其支開後用起手機來呢!陳冬發覺了此事,批評了他。
“你是客是主?一點本份也沒有,說是相聚,認真對待的人是誰?我和阿事可問心無愧。”
李德揚停下來,張大眼睛與陳冬對視一眼,以一貫討喜的笑容應對。倒是吳司事說了有反常態的話。
“隨意吧,我和德揚本身也不是有話可說的關係,他一來,反而打斷了我們。”
直言不諱!這可不是有著一定生活積累的我們阿事輕易會做的事,據世人所知,委婉的表達方式往往才是聰明人之首選。但考慮到在場的人以及此話所針對之人,我們會發現,其實也無傷大雅。這一點從其他二人的反應便可得知。
如陳冬聽罷便瞬間脫口而出:“就是!”
李德揚扭了扭頭:“不得了!玩會兒手機就好像成了罪人,你們等著。”他又舉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並打開擴音。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不張揚的男性之聲:“說。”
“你還在上海嗎?”
“恩。”
李德揚將手機放置到三人方位中央彙集處。
“是林雨嗎?好久不見!”吳司事對著手機說。
“恩。”手機那頭還是不熱絡,可也給出了主動的回應,“是阿事嗎?”
“是的。”
“雖然很久不見,但我們可沒有斷了聯係,有過郵件和信息往來。”
吳司事對著手機笑了一下:“是啊,每次說的還真不少。”
“你們私下裏有聯係?真令人驚訝!都聊些什麼?真令人好奇!”
“無非生活瑣事。”這是林雨的口氣。
“生活瑣事?開什麼玩笑,互相訴說生活瑣事是更年期婦女才會做的事,後生兄誰有這麼無聊。”李德揚詫異地盯著吳司事。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吳司事指著手機說。
“可是我也好奇。”陳冬終於插上了話。
“是陳冬嗎?”
“是的,”陳冬抓起手機,“別的先不要說,我要聽聽你和阿事私下裏幹下的勾當。”
‘勾當’一詞逗得旁邊兩人大笑不止。
“那你離開他們,我單獨告訴你。”
於是陳冬拿著手機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正如林雨所說,單獨對話。
“所以你和阿事聯係時會談及哪些方麵?這確實太令人意外,你是那種同住一屋都不常對朋友噓寒問暖的人,而他則是全年無休的工作狂。”
“也沒那麼出乎意料。”
“那你們聯係時談些什麼?”這已經是陳冬第三次問了這個問題。
“是有過幾次郵件和信息往來,一般都是我找他。是這樣,我在寫一些故事,我覺得他的故事以及潮汕地區的一些事情都是很好的。於是我聯係他,聽他的故事或者別人的故事,以及潮汕地區的一些風土民情。我從中獲得素材,然後盡力地去寫出來,以回報阿事對我的配合。”
“你在寫?”陳冬唰地坐到床上,喜笑顏開。“很好的嚐試,你早該這麼做了!”
“是嗎?希望能像個樣子吧。”
“會的,一定會的。我之前看過你寫的散文和幾首詩,寫得很好。文采、意境、趣味,應有盡有。”
“言重了,這屬於感性誇獎。你要知道,那些散文和詩我嚐試過無數次投稿,僅有一篇被采用,而且用稿方連條用稿通知信息都不給我,更不用說其它。”
陳冬已經起身來到窗邊,她望下樓,望向寒風凝掃的水泥巷子。她沉浸在這一驚喜中,一時沒專注聽林雨說話,隻顧林雨說到自己停住,兩人對著一通氣氛熱烈的電話竟也出現了靜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