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世子與宰相獨女成親。”
“朱家正式退出六族聯盟,隨後被夏皇封為異姓王。”
“白家再次表現出超越王家的勢力。”
……
夏瓊正獨處室內,把自己埋在案前一遝遝卷宗,文獻裏。世家與皇族之爭尚未平息,雲台又已離去,散修群不見蹤影。戰火方熄,又時值血月當空,不見白晝,各地州府不得不開倉放糧以撫民心——此舉無異於直接與其餘兩國直接比積蓄,拚底蘊。
眼下,實在是炎夏前所未有的飄搖之秋。她雖無心政治,卻也主動請纓,把自己完全投在裏麵,一刻不停的梳理萬千頭緒,思量種種隱情,苦覓破局之法,直想到腦袋生疼。
隻有這樣,她才能不再憶起大典上那一抹銀輝紅影。
正當有意無意的把一張寫著“新一屆稷下學子選擇住處時有人選中淩風故居。”的字條放到“重要”一欄時,她聽得門被推開,卻也隻頭也不抬的說:“師兄,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好嗎。”
又過了好一會,夏瓊才發現麵前不知什麼時候以多了一壇酒。拍去泥封,酒入愁腸,化作無聲的長嘶緲緲不絕。
“我難道能去找他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問誰。
在兩天去,這非不為也,是不能也。她是知道現在立於殿中的那兩隻青鳥左足上綁著的雲台的親筆信的。然而當初通緝令上寫的是“前朝魔女夥同妖皇混入稷下意圖暗害雲台老人,現已被重創,正在逃亡途中雲雲。”雲集的傭兵,賞金獵人並沒有因為通緝令的撤銷而散去,他們清楚的標了那兩人的前進軌跡。
帝國對此是默許的,她甚至清楚那裏麵混著多少換了身衣服的貴族私兵。而唯有她是不能去的,名字中血脈裏承自夏氏的隻屬於王族的清寂孤絕的驕傲成了她肩上的重擔,身上的枷鎖——就是已曆時兩百年,炎夏依然以正統自居。
而現在,是不能也。月影皇室向來以神秘和無禮著稱,不僅這次不參與通緝,自百年前就沒有什麼和別國往來的明確記載了。是以自淩風在月影境內發動傳送術,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兒了。
此時兩位外鄉人正在小鎮的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四下裏帶著三分討好的吆喝聲混雜著討價還價唾沫橫飛,與夜色一同為小商販們缺斤短兩的小肚子又打上了一重掩護。
隨修煉體係的完善和人們對力量的追求,普通人的地位日漸低微,血月下耕作又已經失去了意義,兩個人一路所見,惶惶者有之,放縱者有之,如此喧囂中飽含著的安靜祥和,卻從未見過。
“李嬸,你家那娃子今年已經十二了吧,測試結果如何?”
“我早說那混小子是有福的。是上等天賦,有資格直接進入帝都隱鎮,每個月家裏麵還能從官府領兩個金幣呢。”
淩風聽著路邊兩人話著家常,忽然想起初入月影時的一番景象來。
月影的邊境是與眾不同的,不修關卡,不立崗哨,僅在路邊邪插著一塊告示牌,上書“私人恩怨不得波及平民。”如此特行獨立的不消說在大陸上絕無僅有,就是放眼人族數千年曆史,也堪稱獨一無二。而無論是追殺者還是逃亡者,自然都不大把這些放在心上。
說來也巧,追兵隊伍裏的法師便在這時念誦玩高階魔法“雷獄”的最後一個咒文,當時正是法術將成未成,含威不露的時候,僅見空中鉛雲低垂,銀蛇狂舞,將附近數十所民宅也籠了進去。
這時不知打哪又閃出一隊人來,為首兩個以數道瞬發的低階法術吸引了那術士注意,不知何時已藏在那兒的刺客借機一刀斷喉,而餘人早已撐起了足夠強度的護罩。整個過程整齊利落得好像已經練習過千百次一般。
來人的麵孔早已是迷糊了的,可那一雙眼中深藏著的淡漠而機械的冷漠卻讓淩風心聲戰栗。那不是生命該有的目光。
“有古怪,去看看?”源靈傳音道。
“你不打算先覓地休息一下嗎。”淩風反問。他在黑森林中受的傷還未全好,源靈這次也時是傷了根本的。更何況他出生入死慣了,反而更珍惜眼前這片刻安閑,不願再卷入事端中去。源靈窺得他心思,也不說破,隻唇角微微勾起,刹那風情,恰似春回大地,雪化而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