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側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僵硬,也許給我買漢堡炸雞這件事還是讓他有點害羞吧。
“沒有。”他說,“我知道他的名字,周錦被他母親送走了。”
我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握緊了雙手,就算是早就猜到答案,可是真相卻依然刺痛了我,我坐在病床上安靜地吃著油膩的油炸食品,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這些亂七八糟的食物卻安慰了我,我也深深地知道很久沒有沾葷腥的我吃了這些可能會肚子疼。
“你已經沒有辦法再懷孕了。”他頓了頓說,似乎嫌我剛才經受的打擊還不夠,他看著我,目光如水,我想他並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隻是說出了真相。
我們隻是陌生人,他沒必要考慮我的感受。
我低著頭雙手拿著夾了兩片豬肉餅的漢堡重重咬了一口,醬汁滴落在我手上,我卻絲毫不在意,隻是機械的吃掉手裏的漢堡。
“我知道。”我咽下滿嘴的肉回答。
他略微點了一下頭,他又用公式化的語氣說道,“顧先生聽說你醒了很高興,他邀請你去他的家。”
我偏頭看了一眼他搖了搖頭說,“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顧先生,我需要考慮一下。”
他聽著我的回答似乎有點失望,他點了一下頭說,“明天我會再來。”
“你要在這裏呆到什麼時候?”我問他。
“直到你同意去見顧先生。”他對我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我沒理會他,慢慢吃掉了桌上的食物,兩手是油的倒在床上。
我盯著天花板,突然有點茫然,從現在起我是真的自由了,隻是心底還有什麼東西放不下。
我起身去衛生間洗幹淨手打開了電視,我手頭上暫時什麼都沒有。電視上麵正播放著無聊的新聞,他們說著已經說了幾千遍的謊話,這個世界這麼宏大,不論是誰死都沒有任何變化,我們每一個人的死亡都像是一滴水混入了海洋。
我抓了一把薯條塞進嘴裏,輕聲說,“人啊,還是不要高估自己,你看,我現在不就是滿盤皆輸了嗎?”
我拿起遙控器換了台,程海月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這家電視台在重播程海月的電影,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她現在大概在美國拍戲吧,說起來她這種不迎合粉絲的女演員更適合外麵的環境,她本來就是演技派的演員,卻因為太年輕往往被當成偶像,用偶像的標準去框住演員是很不合適的。
我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裏麵的程海月,很快電影就結束了,但是頭一個廣告就是周錦和唐君忙活的電影的宣傳片。
原來已經上映了啊。我心道。
我索性關掉電視,我不再看,我有心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拋出大腦,但是那些委屈卻讓我很難受,我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而在此刻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很多成年人明明很成熟,看起來活得很開心,但卻常常會因為一首歌、一句話而淚流滿麵,或者就算是表麵上開心,但是心一直是碎掉的,無時無刻不想去死,因為那些傷口還沒有愈合,因為過去的那些傷害還在影響著我們,甚至親手毀掉了我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