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鼻子裏又哼了一聲,伸手輕輕掐了一把高小離的胳膊,嗔怪地說:“你以為我是陪酒女郎呀。我可不會熱情。”
華處搭孟家喜的車一道來的,孟家喜不會開車,他老婆徐歡不允許他學車。因此孟家喜隻要用車,就得求人。在衡嶽市裏,出門有的士,公交車,有時候是徐歡送他。可到了寧縣,除了街頭上接客的摩托車,寧縣並沒公交車這種工具。
寧縣縣城就巴掌大的地方,尿多的人,撒泡尿可以走遍全城。
孟家喜笑嗬嗬進來,大聲喊:“林美女,緣分啊!”
林蘇不好意思,低低叫了聲:“孟書記好。”
孟家喜便熱情地伸手要與林蘇握,林蘇遲疑了一下,還是伸過手去,輕輕握了一下就趕緊放開。
孟家喜也不介意,他打量著土屋道:“這誰出的主意?跑來這麼個窮山溝裏來吃頓飯,這裏難道有什麼好東西吃麼?”
高小離正想解釋,林蘇搶過去說:“孟書記,你們是領導,不知道民間的歡樂。這裏雖說條件很一般,但這裏的菜,可都是原汁原味的農家土菜。今天是星期三,如果是星期天,這裏還找不到吃飯的桌子呢。”
孟家喜哦了一聲,驚奇地說:“還有這樣的一個說法?除了土菜,還有什麼出色的啊?我來寧縣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就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啊?”
林蘇抿著嘴笑,說:“這是因為孟書記你們平常高高在上,沒深入到民間來走走造成的啊。其實,在我們寧縣,像這樣的地方有好幾個,要是有機會,我下次請你們去嚐嚐。”
孟家喜高興答應,眼光一刻也沒離開過林蘇。
高小離心裏想笑,孟家喜這狗日的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現在又在惦記案板上的了。林蘇是美女不錯,可人家已經是名花有主了。林蘇老公就是於大頭的秘書,他孟家喜能鬥得過於大頭,他就有本事去嚐鮮林蘇,否則,他會死在別人手裏。
高小離沒打算去提醒他,男人就這點屁事。眼光不是盯著女人胸脯上看,就是溜到女人的屁股上瞧。每天裝模作樣,無非都是滿足肚臍底下三寸的欲望。
孟家喜調來寧縣,已經確定是他老婆徐歡要懲罰他。他初來意誌消沉,無所事事。一段時間之後,發現別有洞天。原來在基層的樂趣,比在市委機關要愜意太多了。
孟家喜興高采烈與林蘇一問一答,高小離覺得沒趣,就朝華處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悄然出門,走到門前大坪邊的一棵苦楝樹下。高小離敬一支煙給華處說:“華處,辛苦你了!”
華處一頭白發,精神卻出奇的好。他看了看高小離說:“高書記,我覺得你們這次要修水電站,完全是在胡搞。”
高小離擺擺手說:“華處,我們不聊這個。”他指了指在土屋裏正談得熱火朝天的孟家喜道:“孟副書記有興致,我們就陪他玩玩。其他都不說。”
華處無聲笑了笑,歎道:“我也幫不了你們太多了,委裏來了通知,下個月我就該回去了。”
高小離笑道:“華處,你解脫了啊。”
華處訕訕地說:“也不是什麼解脫。我寧願守在這山裏,也不想回去啊!”
高小離吃了一驚問:“怎麼了?回去還不好嗎?又不是你自己要求回去的,你這次回去,級別不就上去了。”
華處看看四周無人,壓低聲說:“這次回去,可不是讓我休息的。前段時間關於人大選舉的事,現在都交給委裏來搞了。高書記啊,你是知道的,這些人不是有權,就是有錢,哪個能得罪得起啊?搞不好,就將自己搭進去了。我都是要退的人了,我想過幾天安穩日子啊。”
高小離心裏一動,想起省委調查組走了後,衡嶽市似乎沒什麼動靜。原以為這場風暴就這樣悄悄過去了,沒想到後麵還有一場更大的風暴在等著。
“什麼意思?”高小離緊張地問。
“還能有什麼意思?上麵要求懲治一批人,誰會是這批人呢?”
“怎麼懲治?”
“本來說是平安過渡就算了,據說上麵有領導不願意,非要挖出來病根,要求徹底整治。這樣來說,不殺幾個人,怕是沒法交代了。”
高小離沉吟不語,過一會低聲說:“華處,搞一搞我也覺得有必要,要不,樹根就要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