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乘風破浪
張大發讓食堂的人清幹淨一張桌子,扯開幾個紙包,茴香豆、筍幹豆、紅蘿卜條、五香花生米加上葵花籽擺了一桌。農民實在,林木森再三阻攔,隊裏有人為頭,張羅每人收了三角錢,到店裏買來些茶果吃食。張大發讓丁慧麗衝壺濃茶,隊上幾個管事的坐下,抽煙、喝茶、品著茶果,開始“彙報工作”。
張大發剛提到工程,林木森手一擺,說:
“工地上的事不要講,大發哥,我一走,公社自然另會來人。對工地我隻有一句話,大發哥,保住自己的隊伍!殺羊進展怎麼樣?好不容易和工區領導捆在一起,千萬要辦好!”
張大發愣了一下,林木森的話讓大家感到揪心。林木森說:
“怎麼啦?一個個婆婆媽媽地。殺羊的事,我有股份。說不說?不說,我們扯白話。”
張大發苦笑笑,說:
“小老大,建工隊好不容易在城裏站住了,你說聲不管就不管了,我真感到腰椎骨被他姆媽的誰砸斷了一樣!小老大,好,好……我們隻說殺羊的事,現在一天殺十五六頭都沒問題,魯胖子的人不錯,叫來二十四五個兄弟,要得多的兩人一頭,要得少則三五人一頭。稱整後再分切,一點麻煩也沒有。蔣書記他們也挺照顧,不時讓食堂買上半隻,還說過年要五隻,說是給公司領導、公司的幾個隊長分點節日物質……其它的富貴說。”
王富貴說:“羊的來源倒可以。聯係了七八個點,一頭羊給五角錢辛苦費。三五百隻沒問題。其實我們在作好事,社員養羊為積工分,不辦事有幾家殺羊吃?可小羊生了,大羊出不去,還得養著,我們一收,解決大問題了。隻是揉製羊皮遇上些麻煩。”
林木森問:“什麼麻煩?生資公司不肯收嗎?”
揉製羊皮是殺羊場經濟收入的大宗,林木森有些急了。
大軍紅著臉說:“小老大,是生資公司不相信我。我在青山殺羊時,揉製羊皮全是我負責,可一直是我師傅出麵聯係生資公司,我師傅是青山的揉製匠,在生資公司掛了號的。我去,他們不相信。”
王富貴說:“我同大軍阿爸找了他師傅,他同意由他代收。七說八說,他堅持一成紅利,一張羊皮給他一塊多,大軍感到窩囊,總感到對不起大家!”
張大發說:“這怎麼怪大軍?現在社會就是這樣,開不了後門就得掮塊牌子!連毛主席都說,借鍾魁打鬼!”
林木森一聽,蹙眉想了一下,笑了起來,說:“大發哥說得對!我看這事真不能怪大軍,要怪全得怪富貴哥。”
王富貴的臉一下漲紅了,說:“木森兄弟,怎麼怪我?當時我去過生資公司摸行情,他們當時也沒說什麼……”
大軍忙說:“不能怪富貴叔,是我太自信,當時考慮不周還吹牛!”
林木森說:“我還是說,就應怪富貴哥!怎麼,富貴哥不服氣?大發哥說借鍾魁打鬼!富貴哥,我問你,認識羅老八不?他的牌子硬不硬?大軍他師傅是青山的揉製匠,羅老八可是湖興的揉製大師!”
王富貴一聽,臉漲得更紅了,忙說:“怪我、怪我、還真的應該怪我。想想大軍他師傅那得意相,他姆媽的給羅老八拎夜壺都不配!可,木森兄弟,羅老八會答應嗎?”
林木森想了想,說:
“應該會。富貴哥,羅老八是休長病假,吃‘勞保’,隻有百分之六十的工資。憑他這張刁嘴,錢肯定不夠用。揉製羊皮有大軍他們幹,羅師傅隻是來把把關,同生資公司溝通溝通,又不累。我們一個月給他三五十塊錢,再讓羅師母也來,同慧麗一起作點事,一個月給她二三十塊。他們吃喝全有了,會高興的。羅師傅來,讓他們住我那間屋。這樣,今天晚了,明天我得去地委報到。大軍,明天去買套‘震興齋’的‘茶食三珍’,富貴哥領著去於林鎮拜訪羅師傅。我寫封信,你們帶給他,替我陪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