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沉睡百年的古畢摩(1 / 2)

歲月流逝,已不知過去了幾個百年的時光。就連那曾經熱鬧的祭天山,現在也已荒無人煙。

可躺在祭台上的畢摩,身上的衣物竟然光潔如新!

小道士的法眼看來,那畢摩身上黑煙如墨,濃得,如最深最沉的夜。在這團暗夜裏,又分出十二根“黑索”,牽連著祭台下的十二名少女。

“退,快退回去。”小道士緊張地說道。

見到這般詭異的情景,任是許若雪如何膽大包天,也隻覺得心裏發麻。她性格是要強,但卻不傻。自然明白,什麼時候萬萬不能逞強。

許若雪轉身就走。可不知不覺間,她見到回去的路上已多了一層黑幕。那黑幕似隻有薄薄的一層,一穿就能穿透,卻也似直接通向那,無窮盡的黑暗之中。

走,還是不走?正猶豫時,小道士一把抓住她的手:“是障礙法,走!”

小道士手掐紫微訣,口中默念破障咒,銅錢劍就是一劈,那層黑幕便如紙般割裂。

臨走前,小道士回身一看,見那畢摩身上本來靜止不動、如有實質般的黑氣,已如流水般緩緩流動了起來。他心中大是懊悔:哎,早知如此,當初就萬不該對這膽大包天的惡婆娘吐露這畢摩的存在。這下慘了,驚醒了沉睡了數百年的陰神。這一趟,搞不好真是自尋死路!

小道士拉著許若雪急急逃跑,才沒走幾步,許若雪就嫌他跑得太慢,反手抓住他,縱身飛奔。

任小道士腿腳如何靈便,在真正的江湖高手麵前,還是慢得如同蝸牛。這一回,他隻顧埋頭全力奔跑,直跑得心都似要跳出來。

跑了好一會兒後,許若雪終於停住。小道士頭都顧不上抬,彎著腰一個勁地喘氣。好不容易緩和點了,他問:“出,出來了嗎?”

“沒有,很抱歉,我迷路了。”

如晴天霹靂當場砸來,小道士一看,蒼天啊!這跑了老半天,竟然還是在迷宮處打轉。離那畢摩的直線距離,估計有,嗯,三四十步吧。

小道士氣得直想吐血,他手哆嗦著直指許若雪:“明知道你是個路癡,我還讓你帶路。我也是一頭蠢豬。”

許若雪反駁道:“我才不是路癡,一般的路我當然認得。這兒七彎八拐的,誰記得住?”

“記不住,記不住你不會跟我說啊!”

許若雪終於羞澀地低下頭:“我,我以為隻要自己用心,就什麼事都會。”

“生孩子你會不?”

許若雪毫不遲疑、堅定不疑地答道:“會!”

小道士嘲諷道:“真會嗎?你一個人也能生得出孩子?”

這意思是,本姑娘沒男人要?許若雪大怒,就要拔劍。可那拔劍的小手一把就被小道士抓住,她剛想掙脫,就聽耳邊傳來一聲大喝:“走!”

她腦中一迷糊,莫名其妙、身不由己的被這個死道士拉著,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走在前麵的小道士忽然停住,許若雪問:“怎麼了?”

小道士沒回答,長長地歎了口氣。

許若雪擠開他,往前一轉彎,一眼看去,就是一怔。

她麵前的,正是獻祭彝族戰士的那個大廳。在大廳中此刻正站著一個人。不,不是人,是鬼,是那個古彝族畢摩。

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肉眼,看清楚一個鬼!

歲月並未曾在畢摩的身上留下絲毫痕跡,他依舊頭戴法帽,手持獸骨杖,身著五彩法袍,那左手上,依舊有法扇,右手上,還有簽筒。甚至連他的麵目,都栩栩如生,依舊蒼老,照樣慈祥!

畢摩出神地看著地上那堆堆的骨粉,長歎了一聲:“哎,歲月啊!”

這一聲歎息後,他身上的法帽散了,獸骨杖散了,五彩法袍散了,法扇簽筒散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配飾,都在一瞬間變了顏色,迅速地變成了灰,變成了粉,紛紛揚揚地灑落。

再然後是他的手、他的臉、他的身,他所有的肌膚,都在緩慢而堅定地枯萎,就如同方才還停滯著的歲月,又重新恢複了流動。然後,一瞬千年!

眼看著就要成為一具骸骨,畢摩的身上忽然冒出大團大團極黑極濃的黑氣,將他的身形,徹底地隱藏在了黑暗之中。

“歲月啊!”他再歎道:“果然是天地間最偉大的神力!”

眼睜睜地看著這詭異而神奇的一幕發生,許若雪隻覺得口中發苦、渾身發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恐懼是何物的她,第一次,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真真切切地恐懼。

下意識地,她抓緊了小道士的手。

小道士果然沒讓他失望,他的心果然很大,他竟然神色如常,似乎平時就司空見慣。

他上前,手撫胸,腰深彎,恭敬地說道:“見過神的使者,尊貴的畢摩。”

畢摩點點頭,指著地上一堆堆的骨粉,用生硬的漢話一字一頓地問:“勇士,成灰。歲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