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幾人便上路了。為了避免別人的注意,他們假扮成遊山玩水的富貴人家。由沉香木打造的豪華馬車,四壁上都刻著繁複精致的花紋。車頂四周垂下四個鈴鐺,隨著風一吹,便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明桀揚身著錦衣華服,玉白的袍子上繡著精致的暗紋,玉帶束冠,手握折扇,脫掉那一直覆於臉上的銀質麵具,完全是一副風度翩翩的富貴公子。沐琬辭綰起了留仙髻,髻上的珍飾珠寶巧奪天工,柔潤的耳珠上墜著兩顆圓潤的明珠。一身輕紗宮裝,一層層覆蓋在身上。腳上的一雙絲履上,分別嵌著碩大的兩顆珍珠。她本就生得極美,縱然身著布衣,粉黛不施,也絕對是個美人。如今仔細妝扮,更像是從九天上下凡來的仙女,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白鶯離身材嬌小,又長得玲瓏可愛,原本就年紀小,換了一身丫環的裝束,再梳兩個圓髻,更是可愛得看不出年紀來。而墨羽和蕭雲則是一身青衣的家仆打扮,卻因為天生俊俏而頻頻引人側目。這主仆四人男的俊女的美,外加一身富貴裝扮跟一輛豪華馬車,也沒有人不相信他們不是出身富貴家世顯赫的名門望族。
原本沐琬辭覺得他們這樣實在是太過招搖了,這麼大搖大擺地在江湖中走動,怎麼可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呢?可是明桀揚卻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們一行四人不管如何本就是會引人注意的,所以要行蹤小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別人也隻當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攜妻眷出行,好過行蹤詭異惹人懷疑的要好。這麼做,頂多會引來幾個貪財好色卻又不帶腦子不長眼的三流劫匪。百花宮的人和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那麼忙,才沒有閑暇來注意他們。
這也正好替他們提供了方便,又可以省去一部人的騷擾,又可以借機尋找墨櫻。以墨櫻的警覺來說,他們五人如此高調上路,她一定能猜出他們的身份來的。
馬車裏,沐琬辭抱著一顆枕頭閉眼小憩,這一顛一顛的讓她直想睡覺。明桀揚坐在一邊喝茶,他的麵前是一張小幾,小幾下置了一個小爐子,爐上架著一把茶壺,壺中的水是晨起收的露水,清洌甘甜。小幾上一套上等的紫砂壺,其中的一隻杯子此時正躺在明桀揚的手中。他閑適地喝著茶,越發一副享樂的模樣。
馬車裏是極靜的,嫋嫋的茶香飄散,也是極淡。隻有白鶯離坐在角落裏,膝上鋪著一塊方巾,上麵裹著一大包的花生,像隻偷吃的老鼠一樣吃得起勁。她是真的無聊啊,馬車裏四麵都嚴嚴實實的,她什麼都不能做。一旦下了馬車,她就要開始扮演大戶人家的一等丫環,行為舉止要處處得體。說話看人,都要麵帶微笑,又要帶一點大戶人家出來的氣度。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看到什麼事都抱打不平了,而且還不能表現出自己身懷武藝。她現在可是大戶人家極懂規矩的上等丫頭呢!
明明是出門,可是卻要束手束腳的,她一身的力氣都沒地方用了,隻能拿著蕭雲為了安撫她才塞給她的一包花生來解悶。花生啃得渴了,就自己給自己倒一杯碧螺春,一通牛飲,不由讓人覺得暴殄天物。
白鶯離吃飽了,摸摸圓滾滾的小肚子,皺了皺秀氣的小眉頭,“明哥哥,我們要裝到什麼時候啊,真是悶都要悶死了。”
明桀揚輕輕一笑,在微微有些昏暗的車中,笑容似夜裏的明珠,讓年紀輕輕定力不足的白鶯離一陣傻眼。她這副傻呆呆的花癡樣要是讓蕭雲瞧見了,那冷麵心熱的呆瓜又要吃醋了。“不急,很快就會有好戲看的。你就當這一小段時間是養精蓄銳,又或者正好養養你的耐性。”
白鶯離扁扁嘴,知道自己套不出話來,就彎著腰蹭到了沐琬辭的身邊,像隻撒嬌的貓一樣軟軟地叫著,“沐姐姐……”她沒辦法讓明哥哥說出自己的打算,可是沐姐姐出馬,就一定行。
沐琬辭睜開眼,含笑戳了戳白鶯離的腦袋,“你就安安份份地呆一會兒,我啊,還真怕沒人找來呢,要不然這一車子的富貴之象不入人眼,我都要懷疑如今的人都快視錢財如糞土了。”
“怎麼可能?”白鶯離小聲嘀咕道,“這世上的人,要麼重名,要麼重利。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誰不愛啊。”
豪華馬車行了一路,早就讓過路的行人注目不已,紛紛猜測裏頭坐得到底是什麼人。不過,他們也都沒往心裏去,普通的老百姓隻在心裏頭感歎下又是一戶有錢人。而所謂的江湖人則是冷眼看之,卻也不會將這麼誇張出遊的人當作是江湖人士,慢慢也就放下了戒備之意。同跟江湖沒有半點關係的人作對,他們才沒有那樣的閑功夫呢。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消滅百花宮的那個女魔頭。
馬車在渡口停下,引得渡口旁茶寮裏的人頻頻張望。
蕭雲先行下車,去渡口上雇了一艘大船,出手闊綽,就連打賞船工的都是完整的銀錠,看得人真晃眼。租好了船,他領著兩名船工走向馬車。“公子,夫人,請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