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漠的臉色變得越發的差，眉心攏成了一個川字，鐵青著臉，眼神裏透著沉沉殺意。他的聲音低沉得讓人覺得可怕，就好像下一刻就會出現狂風暴雨一樣。“好，很好，真是情深意切，反倒是我枉作小人了。如果我說，今日我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你又要如何？你讓，還是不讓？”
沐琬辭心裏一急，再次挺直了身子，驀的抬頭看向白一漠，眼睛直直地望進他的眼裏。裏頭的那一抹沉暗的厲色讓她不由地有一絲害怕，卻仍舊是挺著胸膛，固執地與他對望，“我不！”
“辭兒……”明桀揚輕咳了兩聲，從後麵靠近沐琬辭。“你下去，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明桀揚清楚地知道，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決，不僅僅是武學上的，亦是情感上的。所以，他必須要同白一漠一戰到底。
“不要！”沐琬辭執拗地不肯動一步，目光警惕地落在白一漠的身上。她知道明桀揚肯定受了很重的傷，是很難打得過白一漠的，再打下去，隻會加重內傷。“一漠，如果你還顧念我們往日的情誼，今日就到此為止。”
白一漠看著沐琬辭一臉的堅定，冷冷一笑道，“往日的情誼？我若說不呢？”
沐琬辭咬了咬嘴唇，內心糾結萬分，最終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一句話來。“如果你執意要如此，那麼，今日你我，是敵非友。”
白一漠愣了一下，眼中升起沉沉的痛意，讓一雙眸子灰暗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楚。修長的身體顯得極其單薄，似沉浸了很多的悲傷。
她是這麼毫不猶豫地說出這樣的話，為了她所在乎的人不惜一切。白一漠，你看清楚了，她的眼裏根本就沒有你。就算你愛她再多，為她做得再多，她仍舊什麼也看不見。
沐琬辭從未愛過他白一漠。
“嗬嗬……”白一漠慘然一笑，方才的那一股厲氣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隻剩下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悲傷。“罷了，本就是為了替你出氣才有了這場比武，既然你舍不得，我又何必非要對他如何。若真的把他怎麼了，你豈不是要恨我一輩子麼？隻要你覺得快樂，也就足夠了。”
“一漠……”沐琬辭不由呐呐道，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對他說的話有多過份。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有辦法回應。方才，情急之下她根本顧不得自己說了什麼，隻是一心一意想要救下明桀揚，阻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打鬥。說完了她才覺得後悔，那麼絕決傷人的話就這麼用在了一個一心維護她的人身上，她怎麼能不覺得難過呢？
白一漠重新舉起了手中的劍，直直地指向明桀揚，仰了仰下巴一臉冷漠傲然，帶著肅殺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警告，“天機門主，看在琬辭的麵上，今日的比試到此為止。”
“那就多謝雪隱門主承讓了。”明桀揚淡淡道，舉止從容不見半分敗於他人劍下的恥辱。
白一漠唇角微微一動，眼裏閃過幾分讚賞之色。不虧是沐琬辭看中的人，視勝敗為常事，修養氣度絕非常人能比。
他正了正神色，仍是冷著聲音道，“天機門主過謙了，在下也不過是因為門主有傷在身才僥幸勝了一招半式。但是！若你有一日待她不好，縱然是千難萬難，我也一定會替她討回一個公道。”
明桀揚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沐琬辭，眼裏的光芒柔和溫暖。他握住沐琬辭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裏，望向站在對麵的那名男子。“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若是要來喝茶，天機門隨時歡迎。”
白一漠的目光落在對麵兩人相握的手掌，心裏雖然有一絲酸澀，然而卻也有著一股如釋重負，隻要她覺得幸福就夠了。
“一漠，謝謝你。”沐琬辭對白一漠道，這一次的事真是她對不起他了。察覺身邊溫潤如玉的男子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她隻覺得一陣挫敗。明明是他做錯事，讓自己恨得半死，可是她仍舊是舍不得，隻能舍朋友而取情人了。都是他，要不然，她怎麼會傷害到白一漠。
隻可惜這世上有很多的事都無法兩全，而她能做的隻有那一點點。若是明桀揚有什麼不測，那麼她必不會獨活。上天入地，她總歸是要和他一起的。
白一漠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慢慢地緩和了，帶著一點點的笑意。“你我之間，永遠不需要提謝字。”隻要她幸福，他做再多也心甘情願。隻是這些話他隻能埋在心底，這樣的場合本就不該來解決私人恩怨。更何況，就算他說了，除了加重她的負擔之外又能如何呢？她愛的人，始終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