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擂台比武,除了那些特殊的立過生死狀的,一般都是點到為止。白一漠和明桀揚的這場比試經過幾百個回合的對峙,彼此心中已然知道對方的功力如何。而高手之間的比武,在摸清了對方的功力後也就結束了,再比下去也隻會兩敗俱傷、當眾出醜。
白一漠停頓了一下,重新運氣,再次朝著明桀揚攻來。明桀揚見他動作,本想起身迎擊,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剛一動,胸口就起了一種沉重地鈍痛,好像有千金重的鐵錘不斷地敲打著五髒六腑。
身體隻要一動,體內的真氣就開始亂竄,引得氣血逆流,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
白一漠舉著劍,離他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跡象。擂台下的眾人瞪大了眼睛,沒有人發出一點的聲音,此時大家才明白這是一場生死之戰。
就在大家以為明桀揚將會敗在白一漠的劍下時,台下竟然衝上來一個人,也不管擂台上的劍氣淩厲,直愣愣地衝上去擋在了明桀揚的身前。
台下的人再一次驚訝,這個女子真是奇怪,方才舉劍對著天機門主,一副恨不得他死的樣子。此刻有人替她出頭了,她又要衝上來救人。
沐琬辭張開雙手擋在明桀揚前麵,眼看著白一漠的劍晃動著朝自己刺來,眉頭一皺,緊緊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劍刺入身體的感覺。
白一漠驚見沐琬辭不要命地拿自己的身體擋在明桀揚的身前,而此時自己的劍離她的身體已然沒有多少距離。此番與明桀揚比試,雖然是一早就想要和他一較高低,可是今日卻是摻了私心要為沐琬辭出氣,也順勢替自己除去對手。
他算對了沐琬辭對明桀揚的怨和恨,卻算錯了她對明桀揚的愛遠遠勝過這些恨。若沒有刻骨的愛,又怎麼會有那樣悲傷和恨意。
此刻,她當在他的麵前,就足以說明一切。
白一漠在劍上用上了十成的功力,本欲與明桀揚一拚,而眼下為了不傷到沐琬辭,隻能強行收回內力,手腕一翻傾斜了劍柄,長劍險險地擦著沐琬辭的臉側飛出,割落幾縷發絲後狠狠地釘在了不遠處的一根木樁上。
他胸口一痛,卻是強行忍住。屏氣凝視,暗暗調息。
沐琬辭感覺到劍擦過自己鬢邊帶起的森寒劍氣,屏著呼吸,身體僵硬,直到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眼裏帶著劫後的驚恐神色。
她看向白一漠,身體不由自主地晃動了一下,白一漠受傷了,他因為她而受傷了。
白一漠看向沐琬辭的眼神裏帶著無比的痛心,黑色的眼底透著沉沉的波紋,一抹痛楚極其明顯。
沐琬辭不知道為什麼,心口猛的一痛,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的事,傷害了眼前的人。或許她真的傷害了他吧,他總是一心為她的,可是她卻隻會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他。但是,人就是這麼無奈的,她不是聖人,做不到顧全每一個人。她的私心隻能讓她保護自己最愛的人,然而對於其他的人,縱然他們有再多的深情切意,她也隻能辜負,別無他法。
“你……這是要護著他了?”白一漠低聲問道,聲音沉沉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沐琬辭側著身,撇開頭,有些心虛地不敢去看他的臉色,帶著一絲茫然的目光浮浮沉沉地掃過站在身後麵色蒼白帶著明顯疲倦的明桀揚。喉頭一緊,胸口一窒,胡亂地應了一聲。
白一漠看著她驚慌的臉和眼裏的痛惜之意,隻覺得胸口的痛意加劇。眸色逐漸轉身,他的周身因怒氣運用了內力凝起了一片寒意。
在座的眾人大多都會武,這一點點內力侵襲對他們而言沒有半點影響。然而沐琬辭無半點功力,遭到這寒氣不由打了個寒顫,隻覺得一股冷意由腳底心竄上來,四肢幾乎在一瞬間凍麻了。
白一漠見狀,皺頭一緊,慢慢地呼吸吐呐,將因內力而凝起的寒氣散去。開口道,“你不後悔?他這樣一次一次地讓你傷心,你還要護著他嗎?我說過,他若待你不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沐琬辭搖了搖頭,目光對上明桀揚時已然不見了方才的那一份責怪。他有錯,她也有錯,如今也算是相互抵消,彼此原諒。她一點也不想將自己和他逼上絕境,她很清楚自己是不能沒有他的。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一漠,我不知道你跟我是不是一樣的,但是我確實是如此,所有的爭執和恨意全都是因為愛。因為我愛他,所以才會生出很多別的情緒。我知道,你是維護我,是想幫我出氣。可是我寧願一直這樣的氣他惱他,也不願他損傷一分一毫。”
在沐琬辭的心裏,這就是她的愛。縱然心裏恨極了他,可倘若他要是出了事,她隻會比任何人都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