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話罷,黃金侍衛蓄勢而發的箭雨便向妝語嫣纖細的身子射來,密箭如雨,隻在瞬間便穿透了妝語嫣的身子,她嘴角泛起一點血絲,她極力的忍著不讓血從口中吐出,她站直了身子,傲然如昨日,她緩慢的向他前行著。
人群往後退了一步,淵著卻被紋絲未動。
判官大人急了,便又是一道命令,周邊拿著長矛的黃金侍衛,向前衝去,長矛刺穿她的身子,將她高高的架起,她再也向他走不過去了,她仰著頭,淚終於崩塌,沁涼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
曼紗華跌坐在馬車內,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她聽不到雲城宿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看不到淵著的表情,她不知道妝語嫣究竟是怎樣深愛著她的著哥哥,她不知道人心究竟是血肉鑄成,還是鋼盔鐵甲相護,她心被狠狠的錐了一下,她現在才幡然醒悟,想要奪回屬於淵著的權利和位置,他們就必須要做出犧牲。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沒有不流血的政/變,沒有不流血的戰爭,這場硝煙才剛剛開始而已。
她順著榻座倒了下去,她再沒了半分力氣去觀看這場血/腥。
“姐姐……姐姐……”兔焦急的扶住了曼紗華,並命令了車夫火速回去。
雲城宿被押候審,那顆丹藥仍然卡在他的喉嚨裏,他一句話也辯護不了,隻靜等了三日,雲太尉與雲夫人共同來接他出牢。
他模樣蒼白,神態頹廢,倒像是在這牢中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樣子。
聽是尋醫問藥,在家靜養了半月有餘,這嗓子才能再次開口話。
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對不起,接著便泣不成聲。
離妝苑內,淵著坐在東夏樓的大堂上,他靜坐不語,周圍的人站成一排,氣氛壓抑的可怖。
妝娘頂著一雙哭紅的雙眼,去給淵著沏茶,她溫聲道:“王爺,這任務可算是圓滿完成。”
“圓滿?”淵著淡淡問道。
妝娘沏完茶,又退了下來,靜靜的站在一邊又道:“也不盡人意。”
淵著單手叩著桌案淡然道:“不是過,此事不許妝語嫣插手,為何她會全程參與?”
妝娘自知瞞不了,她便如實相告,“語嫣執意要全程負責,她這或者是為王爺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所以這找證人進言便換成了自首,語嫣自首更為可信,進言便不一定能成功。”
“你自己難道沒有判斷嗎?”淵著反問。
妝娘忙低下頭去, 她低聲道:“王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活著的人嗎?”
淵著剛要張口,便聽到一旁樓梯處有一絲輕微的動靜,他厲聲道:“是誰,出來!”
曼紗華病懨著一副神態,從樓梯處轉身走到了大堂內,她蒼白著一張臉,心中自是悔恨萬分,自那日的“後會有期”便成了今日的此生無期,她自當悔恨自己,為何心中不再多一份寬容來,或許心胸再寬廣那麼一絲,這裏便是妝語嫣棲身立命之所。
淵著抬頭瞧見了進來的是曼紗華,他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起身將她扶住,慢慢坐在了木椅上,他嗔怪道:“午時才暈在了馬車上,現下怎麼不多睡一會?”
曼紗華抬起手臂握住了淵著寬厚的手掌,她白唇微啟道:“華兒想與你多分擔一點,不想你背負太多。”
“不會的。”淵著衝著她安心的一笑,他溫和道:“我扶你上去休息。”
曼紗華擔憂的看著眾人,淵著隨即明白她的心意,現在還不是問責的時候,如今妝語嫣剛去,任誰的心中都不好受,他應該給她們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他道:“你們都散了吧。”
人群皆散去,淵著與曼紗華合衣躺下,她蜷縮在他的懷中,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她不願再有她身邊的人離去,她接受不了離別,但她也不想懦弱,今日她在刑場邊上想清楚這權利的代價時,她不禁毛骨悚然,她不想他有任何的事情,她這樣害怕離別。
淵著握緊了她的手,道:“不會有離別,這世上除了你不願與我在一起之外,不會再有人把我們分開,除外死亡,若是你先去了,我便完成我手中的責任隨你一起,涯海角,哪裏都好。”
“好,我不離開,絕不離開。”她躺在他的懷裏,淚埋在了發絲中,悄然無息,她要好好的與他廝守,為了他的江山責任,她不該勸他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