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花師父是一個身穿藏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他誠誠懇懇的跪拜在地上應道:“國王王後早前交代過了,這些微臣都明白。”
刺花師父看了一眼四周,見著曼紗華的手臂是空懸在床榻邊上的,便請了曼紗華移駕到桌案旁,她將手臂放在桌案上,師父先是用清水給她淨了手,隨後又遞過去了一團幹淨的紗布。
曼紗華不解,仰頭問道:“這是……”
“巫女稍後便會知曉。”刺花師父道。
他抬起手臂來,曼紗華這才看清他的手臂上麵大大全部都是刺了的圖案,什麼樣子什麼類型的都有,卻唯獨沒有龍鳳。
師父拿起細的毛筆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勾畫著花朵的模樣,弄的她酥酥麻麻的,不敢動怕,畫壞了,隻好嬉笑不已。
另隻手本是緊張的拽著淵著的手臂,現下看來也不是那麼的疼,她便鬆了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著淵著白袍上的絲帶。
兩三下功夫曼紗華虎口處的曼珠沙華便被畫好了,“巫女看看,可曾滿意?”刺花師父自信道。
她仔細端詳著,忍不住點著頭讚賞道:“不錯,惟妙惟肖是我喜歡的國花,隻是……師父這就好了?”
“哈哈……哪裏,這才是個剛剛開始。”刺花師父示意曼紗華將那團白紗布拿起,而後他從工具的木箱裏取出了幾根粗細大不一的金針,上麵雕刻滿了精致別樣的花紋,一旁又拿出了一個裝滿液體的金盆和一瓶盛滿紅色的液體,金盆的內的液體微微一引便燃起了火焰出來。
刺花師父將金針放在上麵烤灼著。
“華兒,將紗布放在口中咬著。”淵著淡淡道。
曼紗華一陣驚訝,“啊?什麼,為何要放在口中?”
“因為會痛。”淵著將她手中的紗布團兀自拿起,而後塞到了曼紗華的口中,另一隻手緊緊的牽著她。
刺花師父見紗布塞好了,便問道:“準備好了嗎,巫女?”
她咬著紗布不出話來,隻好點點頭。
一針刺下去,便是讓她痛的直流眼淚,嘴中的紗布被咬的死死的,又是一針,這是怎樣一種鑽心的痛,她無法言語,隻能用行動告訴淵著,一直被他握著的手狠命的掐著他。
可盡管如此之痛,她還是絲毫沒有叫停,一路從頭刺到尾,她的手也沒有亂動一分,隻是死死的咬著嘴中的紗布,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滴落著,這是真的痛。痛到身上的痛,與往日的痛不同。
直到後來手臂刺花的那塊地方都要麻了,刺花師父才道:“巫女,好了,看看可否滿意。”罷,他拿著一方純白色的手帕,將曼紗華手上的血漬擦拭幹淨。
她看著方才被刺的地方,一片的紅腫,不過國花的模樣清晰可見,虎口處的傷疤已經全然無蹤了,花枝一層一層,著實惹人愛。
回頭看著淵著的手上被自己掐傷的痕跡,她不好意的笑了笑,吐了一個舌頭出來,本是繃著臉的淵著也笑了起來。
接連著半個月,刺花師父常常進入巫女居,一則是為了手臂刺花處的傷口處理,二則是若是稍有差池,那麼他的命就難保了,做得好也許會賞,但做的就一定會被罰。
安寧十二月,大雪紛飛,本是肅穆莊嚴的東夏宮此時也高高的掛起了大紅燈籠張燈結彩的喜迎曼紗華的第八個生辰。
宮裏早早的就開始張羅了,從布置皇宮到各個主位宮人的服裝,再到當日宴會上所需的歌舞技樂,再到當日來賓貴客們所食用的菜色花式,一應俱全。
這次的生辰與往日的相似,又與往日的不大相似,原因有一,今年的身份已經不單單是東夏國的華公主了,而是整個東夏的巫女。於是東夏城的大街巷上也一一張燈結彩起來,家家戶戶也都吃上了好的菜色,像是過年一般的喜慶。
離生辰的宴會還有三日。
曼紗華坐在窗前,手裏懷抱著白鹿,有一下,沒一下的替它梳理著毛發。一旁還放著未畫完的畫卷。
“巫女在想什麼呢?想的如此出神。”念兒將一個新製的暖手爐放在了桌子一旁道。
她微微歪著頭道:“我是再想,著哥哥與華兒的衣裳,當時全是白色的,而當時下著雪,也是白色的,這樣畫出來是否會衝撞了些?要不要把華兒的衣衫換個顏色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