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雲:君子遠庖廚。身為婦人身,無法遠之,每日裏總要在廚房中經受一番煙熏火燎的考驗。看來,命中注定無法為君子的,那麼,隻好做小人了。
想想也是的:大菩薩高居廟宇,小家小戶小庭小院,安居於其中的,自然也應該是一些小小的人物了。
於是,我安心於做一個小人物。可別說,小人物也自有小人物的樂趣哦。
喜歡買菜。買菜是件細致的活兒,從質量到價錢,都要細細地挑選。冬瓜要厚豆腐皮兒要薄,豆角要嫩芋頭要老,白菜要青蒿筍要黃辣椒卻要紅,學問大著呢。買好的菜在透明的塑料袋裏兜著,映出裏邊的深紅淺綠,色彩好誘人哦。
喜歡洗衣。夏天的夜晚,夜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吹來。用大盆盛上滿滿一盆水,放進滿滿一盆衣服。夏天的衣衫薄薄的,紗一樣的輕柔,搓揉衣衫時攪動的水響,總讓我產生一種幻覺。覺得自己是越溪邊上的纖纖一位,在亙古的水邊過濾著生命的色素。
買菜洗衣,該算是一份不輕不重的俗緣吧。還有更俗的呢。閑暇時,逛逛大街,織織毛衣,打打撲克,看看言情片功夫片。麻將是不會,如果會的話,可能也會去搓一搓。偶爾也和人吵吵嘴,嚼一些沒油沒鹽的話題。
生活很平淡,甚至——還有些平庸!
有年初春,有友人跑到廬山頂上觀雪景。回來後,有滋有味地給我講山上的絕妙風景,講迎風鬥雪時的那一派豪情,講在新鮮雪地上踩下一長串腳印時的清新。他最後還說,沒有和他一起去,真是一個莫大的遺憾。
聽他講罷,我隻莞爾一笑,約他夏時到家中的小院來納涼品茗。
七八月的夜,銀河貫空而過。皎皎明月在枝葉扶疏的葡萄藤和絲瓜架的掩映下,隻漏出朦朦朧朧的光。詩曰“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這不過是詩人的豐富想象啊。現代科學告訴我們:牽牛織女兩星相距10.3光年,也就是說牽牛星的光到達織女星要花費10.3年的時間:就算是離我們最近的比鄰星距我們也有4.22光年,也就是說:我們此刻仰頭所見的滿天星光至少也是四年以前產生的。
麵對如此廣闊的宇宙,什麼樣的事情放不下呢,什麼樣的無奈不可以一笑拂過呢?沒有看過廬山頂上的飄飄雪花,並不是什麼太大的遺憾,而沒有仰頭看過滿天的星光,那才真是一種錯過!
《莊子·齊物論》載,莊周曾經夜夢蝴蝶,蝴蝶栩栩如生,莊周逍遙自在,以至於醒來時都弄不清是莊周化蝶還是蝶變莊周。其實,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根本沒必要去澄清,對於充滿熱望和失意的謎一般的人生,我們翩飛如一隻蝶吧。
過程是終極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