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犴湊到容璧身邊,一把勾住容璧的肩,容璧皺了皺眉頭,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抗,因為他知道,對於陛犴這樣的性子,還是順著他比較好。
陛犴端著酒碗與容璧的酒碗碰了一下,然後笑問:“當初我害你親手送走漣漪,你可恨我?又可後悔?”
容璧的手抖了抖,酒從碗中灑出一些,滴在月白色的長袍上甚是矚目,他放下酒碗,把手攥在袖子裏,搖頭說:“不恨,隻恨自己,也不後悔,畢竟漪兒已經找到歸宿,她在修竹哪兒,可以拋卻凡塵往事,不必像我這樣苦苦掙紮於滾滾紅塵中。”
“如果我幫你,你想不想與修竹鬥上一鬥?”陛犴慫恿說,“我的實力不比修竹差,梁子塵又有預見未來的能力,隻要我和梁子塵聯手助你,你還是有幾乎從修竹身邊搶回漣漪的。”
梁子塵冷眼看著陛犴,心知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要讓修竹過的不痛快,容璧和修竹爭鬥隻會讓陛犴漁翁得利,但聽到陛犴想要拉自己下水,梁子塵也沒有立刻否定,靜靜等待容璧的回答。
“在下無能,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徒增累贅罷了,我相信修竹會好好待漪兒,我絕不會去打攪他們,也希望您不要打漪兒的主意。”容璧不著痕跡的把放在地上的酒碗打翻,然後笑著說:“我隻是一凡夫俗子,今日聽到的一切,就如這一碗酒一般,灑入土中,再也找不到一點蹤跡。”
聽容璧這樣回答,梁子塵心中暗讚,於是點頭說:“今日隻當故事聽罷。”
容璧拉下陛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袖站在來說:“酒已喝的差不多,我便不打擾二位雅興了,容璧告辭。”
陛犴還想說什麼,但見梁子塵瞪著自己,便翻了個白眼閉上了嘴,眼睜睜看著容璧離開自己的視線。
等確定容璧已經走了之後,梁子塵才說:“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讓你粉身碎骨?”
“當然知道,容璧不就是其中一個。”陛犴嬉皮笑臉說,“可惜他們耐我不何。”
“但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我這兒,若你再不好好掩飾自己的身份,最後倒黴的是我。” 梁子塵指著陛犴的臉說,“你若是再刻意讓別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就立刻……”
“是是是!”陛犴說完便化成一道風消失了,留梁子塵咽下一肚子還未開口的話。
從此,陛犴沒事便會化成小女孩的模樣出現在梁子塵身邊,梁子塵因無趣,也樂的聽陛犴不知從哪兒看來聽來的故事。
時間就這麼隨風而過,陳國漸漸恢複了曾經的繁榮昌盛,就連最最慘烈的劍閣城也逐漸恢複了人煙,獫狁百姓和陳國百姓似乎都忘了這塊土地上流了多少同胞的血液,隻字不提那一場鬧劇一般的殺戮,在上麵繁衍興業。
獫狁王也漸漸銷聲匿跡,自從他為漣漪公主解散後宮之後,許久都未再聽到有關他的風流韻事,偶爾聽到的也是有關他多麼寵愛漣漪公主的事情。
每回聽到獫狁王和漣漪公主恩愛,人們便會想到那個逐漸消瘦的容丞相,走起路來都聽不見聲音,卻總是喜歡穿著月白色的長袍,一陣風吹過來,讓人覺得他將要羽化成仙。
容丞相的生活被下人們概括為兩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為陳國鞠躬盡瘁,第二件事便是為了鎮遠侯世子墨尋死而後已,他竭盡心力培養墨尋,教的卻不是他從小學習的權術之論,而是《逍遙遊》之類,但墨尋卻和他的父親一樣讀不進書,七八歲的年紀便總是想著和他的父親一樣建功立業。
而某個機緣巧合,容璧帶著墨尋一同去他和漣漪曾經逃命的小鎮,在那裏遇見了墨歌和赤嚳,多年未見,赤嚳和墨歌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容璧卻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遇見時,就如恍若隔世,三人一同緘默,決口不提漣漪。
墨歌和赤嚳執意留容璧和墨尋一同住幾日,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們都沒有懷上孩子,但梁子塵說他們兩人身體都無恙,兩人也隻好聽天由命,想著大不了以後抱養個孩子便是,如今見到親侄子墨尋,墨歌當然是愛不釋手,抱著墨尋親了又親。
墨尋也十分喜歡這對突然冒出來的姑姑和姑爺,對赤嚳魁梧的身材和帥氣的劍法佩服不已,背著容璧偷偷拜赤嚳為師。
住了幾日容璧便說要帶墨尋回京,墨歌自然是不舍得,赤嚳甚至求容璧讓墨尋在他們這個多住一陣子,畢竟墨歌是墨尋的姑姑,也有義務照顧他。
容璧卻怎麼也不肯答應,赤嚳和墨歌無奈,隻能再挽留容璧多住幾日,趁容璧不備時便慫恿墨尋以後自個兒來他們這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