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郊,一棟隱晦的院落內,正進行著激烈的爭辯,漣漪緊摟容璧的腰背,不許他離開,祈求說:“不要去……”
“放開。”容璧的左臂還帶傷,使不出一點力量,隻能用一隻手去掰漣漪緊箍在他腰上的雙手,剛掰開一隻要去掰另一隻的時候,漣漪鬆開的手很快又纏上來,容璧無奈說,“乖,放開。”
“我不!”漣漪緊緊箍住容璧,把臉貼在容璧的背上,毅然決然說,“你去,我也去!”
“不要胡鬧!這是去送死!”容璧突然非常討厭漣漪這樣倔強的性子,決定了的事情,不管頭破血流還是滿身傷疤,她都不肯回頭。
“既然你知道是去送死!你為什麼還要去?”漣漪鼻尖一酸,眼眶就不爭氣的紅了,“別和我說你是要去證明你的清白,你容璧我漣漪會不了解嗎?你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你……你就是要去送死……”
漣漪說著說著就哭了,淚水決堤一般透濕了容璧的衣衫,容璧低下了頭,看著漣漪為了防止他掙脫而用手指緊緊摳住的雙臂,那細嫩的肌膚已經被指甲劃破,滲出鮮紅的血。
容璧的心立刻抽痛了一下,他如何想死?如何不想繼續留在這裏陪著漣漪,可是,容府和公主府的人的生死還拽在墨太後的手裏,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無辜枉死。
容璧再次拽開漣漪的一隻手,在漣漪的手纏上來之前轉身,摟著哭的泣不成聲的漣漪說:“對,我確實是要送死,若我的命能夠換回容府和公主府百餘人口的性命,也是賺了。”
漣漪不說話,趴在容璧胸口抽泣,容璧又說:“但你不行,你要等待,等著奇跡再次出現,我猜,很快,赤嚳就會來顛覆棋局了,墨歌我也轉移到另一個安全的地方了,等時機到了,我安排的人會幫你處理好一切,你隻需乖乖等待便行了。”
漣漪搖頭,斷斷續續說:“既然我並沒有什麼用處……留下來做什麼……更何況,墨皎是說……要我們一同去……你一個人回去也沒什麼用的……還有……我是公主……她不可能隨隨便便把我殺了……你卻不同……我不許你去。”
容璧見漣漪去意已決,心中竟隱隱流露出歡喜的感覺,歡喜漣漪這樣重視他,歡喜漣漪願意陪他經曆生死。
若得妻如此,他還有何所求?
容璧把下巴抵在漣漪的頭頂,輕輕歎息一聲,然後說:“阿漣,我許你同我去,若我們有幸,一同活了下來,我們便在一起,好不好?”
“好,隻要你活著!”漣漪再也不能接受身邊最親最愛的人先於她死去的事實,她的哥哥已經昏迷,讓漣漪不由不想起先皇是如何被人害死的,她害怕,她恐慌,生怕赤瀲也會走上先皇一樣的道路。
而她的嫂嫂甄哥也一蹶不振,誰知是不是墨太後毒害的,就是為了好帶走藥兒,挾持藥兒這個唯一的龍嗣,名正言順的垂簾聽政!
還有含英,是不是一直緊咬著唇不肯泄露她的行蹤,然後被墨太後嚴刑逼供?
他們都命在旦夕,漣漪根本不能安心舒坦的坐在這裏作壁上觀,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作用,不如去救容府的人。
漣漪摟緊容璧,把頭埋在容璧懷中,再次許諾說:“隻要你活下來了,我就嫁給你。”
“那我定會活下來。”容璧五指做梳,細細為漣漪梳理齊腰的長發,漣漪也調整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容璧才問:“準備好了嗎?”
“沒有。”漣漪搖頭,看著漸漸下沉的斜陽說,“我們明日清晨再去吧,陪我看一次日落日出,好不好?”
“好。”容璧笑著答應,他也記著,藏書閣那晚原本要一同看日出,他卻沒有叫醒漣漪,便說好了下回再一同看。
兩人搬了凳子坐在院落裏,漣漪依偎在容璧懷裏,看著太陽一點點下墜,墜入無底深淵。
漣漪不由想起在藏書閣的那一晚,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她也是這樣依偎在容璧懷中,睡的很安穩。
容璧,這個如玉一般的男子,應該有一個美滿的人生,而不是英年早逝,還留著一身汙名,他應該是被容府的人口口相傳,讚不絕口的人,稱頌他如何力挽狂瀾,拯救了整個容府。
隻求,隻求容璧他們能夠好好活著,用自己的性命相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