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口朱砂(1 / 2)

甄哥最終還是被救活了,但依舊沒有醒,太醫說,是甄哥自己不願意醒來。

“嗯。”赤瀲揮手,示意太醫離開。他掀開緊掩的床簾,甄哥慘白的臉映入他眼中,眼角的朱砂痣極為炫目。

他伸出手,用中指輕輕的撫摸著那三個朱砂痣,然後望向遠處梳妝台上鏡中的自己。

他眼角的朱砂痣一夜變得血紅。

甄哥她是希望一直這樣睡著的吧,躲開塵世繁雜,避開凡俗浮華。

自己,多麼想像她一樣,卸下沉重的責任。

多少人覬覦這個皇位,可是,他不喜歡,他厭惡,他憎恨。

但是,他必須承擔這樣的責任。

在他羨慕別人的時候,別人都在嫉妒他。活著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他眼角的朱砂痣發出灼熱的疼痛,指尖不斷傳來舒適的溫度,他望向甄哥沉睡的容顏,這樣憂鬱的臉。

赤瀲想起了墨皇後告訴他有關墨歌的一些事情。

“她才是你的表妹,在她們出生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把她們掉包了,所以你要娶的應該是她才對。”

“好好照顧她,早日圓房,不要讓我失望。”

簡簡單單的兩句,就把墨舞的十五年都說完,可是他知道,墨舞她是有故事的,她敢於反抗,反抗她厭惡的未來……而他,沒有反抗的勇氣。

這個女子,曾經究竟有什麼樣的故事,他查不到……她的十五年,好像被人抹掉了,什麼都查不到。

她,是厭惡皇宮的吧,又是他,讓一個年輕的女子囚禁在此。

痛苦的人,又多了一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們都快樂?

互相汲取溫度,在這冰窟。

皇宮裏的罌粟一朵朵的凋落,落紅滿地,宮女們搬走了罌粟,換上了虞美人,在皇宮,凋零的花和遲暮的美人是一樣的,都要被代替。

甄哥還是沒有醒來。

赤瀲用盡辦法,在容璧的幫助下,終於知道了甄哥的從前,知道了她那樣淒慘的童年。

赤瀲很心疼甄哥,這個女子過著本不屬於她的人生,好不容易從肮髒的地方出來,卻又被逼迫著來到皇宮這個肮髒的地方。

她沒有被皇宮的浮華迷了眼,寧死也不留下,他敬佩她。

赤瀲親自動手解決了青樓背後的幾個高官,那個青樓自然便倒閉了,聽說,又有新的青樓代替了舊的。

容璧知道他的舉動之後,沉默許久,最後歎息,說了一句,她是墨家的女兒。

她是墨家的女兒又如何,她還是他的妻子,他必要護她周全。

皇上不希望墨家的女兒嫁給他,是怕外戚專權,但他從來都認為,不是外戚可怕,而是讓外戚專權的皇上實力差。

更何況……他不能懷疑他的母親對皇室的忠臣。

赤瀲每天都會去照顧甄哥,在她房裏放幾束新開的虞美人。

一直藏在深殿內不問世事的墨歌也聽到了消息,便來看看她從未謀麵的妹妹。

墨歌步子輕緩,踏入甄哥的房間,房中花果的香氣很是溫馨,赤瀲坐在床頭,望著甄哥漸漸紅潤的臉發呆,沒有發現墨歌的到來。

甄哥在赤瀲的照顧下,各方麵都恢複的很好,太醫說,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的。

自己,竟然希望她醒來……希望她醒來,抱緊他,把命運交給他。

金黃袍服的男子坐在床畔,深情的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女子即使是沉睡,眉心依舊緊皺,男子似是不忍,用指尖輕輕撫平那眉頭。

墨歌不忍驚擾他們,他們就像一幅美好的畫,誰都插不進去。赤瀲的眉眼溫柔,深情的望著沉睡的甄哥,而甄哥就如孩子一般毫無防備的沉睡。

他們之間,本來不應該有她。

赤瀲終於察覺到墨歌的到來,他微笑示意墨歌走近一些。

墨歌沒有走到床邊,而是在椅子上坐下,說:“太子哥哥,妹妹叫什麼名字呢?”

赤瀲沉吟了一番,說:“她叫墨舞。”

墨歌挽起耳邊發絲,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在他們兩人麵前,她很是尷尬。“太子哥哥,你要好好對待妹妹。”說完,便站起來,示意要離開。

赤瀲點點頭,沒有挽留,他緊緊握著甄哥的手,許下承諾:“我會好好對待她,盡我的全力,給她想要的。”

墨歌在心中默默為他們祝福,希望他們不要像自己和阿嚳一樣……被刀劍兩隔。

“不知道,阿嚳在邊塞怎樣了。”墨歌抬起頭,望向邊塞。

她還記得在劍閣城城闕時他們說的話,他說,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她說,鬱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

或許,從那時候就已經注定結局。

泌水河內又有多少生離死別的血淚?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皇宮的梨園內傳來嚶嚶呀呀的歌聲,惹的人駐站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