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的吹入殿內,紅色的帳幔,和一襲一襲的流蘇,被吹的淩亂不堪,耳邊似乎又傳來隻有在邊塞才有的馬鳴聲。
太子赤瀲站在精致的雕工的窗前,看著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粉色水蓮,東宮就像一個美麗的牢籠,不久又要囚禁另一個年輕的女子。
他想起了皇後說的話:“答應是可以,就是你要再娶一個墨家姑娘,她叫墨舞。”
為了讓墨歌自由,他選擇讓另一個女子陪他一起囚禁。
希望,那個女子是希望來到皇宮的,是希望榮華富貴的。
這樣,她就不會和歌兒一樣痛苦了。
芍藥之後,罌粟花最繁華,妍好千態,青梁殿外的罌粟花如紅毯一般綻放。
甄哥看著青梁殿外遍地的罌粟花陷入沉默,再也沒有牡丹一絲影子,甚至連屍骸都沒有剩下。
墨皇後拉著甄哥的手,仔細端詳甄哥,這個眼角有三個朱砂痣的女子,長得確實比墨歌更像墨白,更加相似的是眼中的怨恨。
“你覺得,青梁殿好看嗎?”墨皇後牽起甄哥的手,帶她漫步在青梁殿中。
青梁殿冬暖夏涼,空氣中是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玉雕的門戶和青椒塗成的牆壁,木蘭木雕刻的椽,文杏木裝潢的梁,沒有一處不精細,墨皇後欣慰的看到甄哥眼中燃燒的欲望。
“想不想要……住在這裏?曆來皇後的宮殿,青梁殿。”墨皇後的聲音好像從天邊傳來,蠱惑著甄哥,蠱惑著她投向烈火。
甄哥卻低下頭,沒有說話,墨皇後倒是吃了一驚,她拉著甄哥的手臂,又緩緩的說:“太子,很喜歡墨歌呢……”
感受道甄哥手臂的僵硬,皇後笑意加深,緩緩道:“她倒是得了本應該屬於你的一切……孩子,你真是可憐……”
“不過,沒關係,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過上本來就屬於你的人生,把屬於你的都拿回去。”
“墨歌也不知是前世積了什麼福,把那樣悲慘的命運與你交換,還得了太子的偏愛。”
“這些……本都屬於你呢。”皇後不再說話,看著一直低著頭的甄哥。
甄哥終於抬起了頭,眼中波光粼粼,學著墨皇後的語調,帶著蠱惑的聲音說:“是嗎?……我想把本屬於我的東西……都奪來呢。”
當晚,甄哥穿上墨皇後為她準備的華美舞衣,站在青梁殿的殿頂,這裏是皇宮中最高最美的地方,可以看到整個燈火闌珊的皇宮。
青梁殿的燈火全滅了,四周安靜的就連呼吸都能聽見,風吹動衣袖發絲的聲音也能聽見。
快五月的夜風也是刺骨的,甄哥知道,她從一個肮髒的地方,跳進了一個更肮髒的地方,她再也逃不走了。
她就一直站在青梁殿殿頂,等著命運的安排。
太子赤瀲,站在盛開罌粟花的花叢中,微風拂動,罌粟隨著舞動,他抬頭看著青梁殿頂端的瘦弱女子,她一直站在上麵,等著最美的時刻,等著下弦月來到青梁殿頂端,來到她身後,成為她舞蹈的背景。
赤瀲微笑,想起了《青梁懸想》中的歌曲,他緩緩開口,如玉石一般的聲音從他嘴裏滑出。“是誰在青梁上起袖風舞,舞步輕揚弄嫵?”
甄哥的身體顫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身體的舞動……
甄哥的每一個動作都極大,擰、傾、含、仰幅度大讓人為之心驚,衣袖翻飛,長發迷亂了赤瀲的眼睛。
“夢一場不如?”甄哥開始旋轉,愈轉愈快,絲毫不怕從青梁殿高高的殿頂墜落,赤瀲有些癡,就連漣漪也不能舞出這樣動魄驚心的舞蹈。
每一個動作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完美的契合了月色,唯一不足的便是她緊閉的雙眼,讓舞蹈不帶任何媚色。
“逆天為汝”旋轉開始緩慢,甄哥也睜開了眼睛,她俯瞰殿下仰望她的赤瀲,綻放出今生最最肆意的笑容,眼神媚的入骨,眼角的三顆朱砂痣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明顯。
“誓取天下相付,你我傳奇誰書?”赤瀲含笑唱完最後一個字,還未反應過來,甄哥忽然從殿頂一躍而下,赤瀲眼睜睜的看著甄哥像一隻失去生命的蝴蝶,從天上緩緩飄落,衣袖翻飛,發絲擾亂他的視線,重重的跌落在滿地的罌粟花上,血比那罌粟花更加鮮豔。
“我……我不信命。”甄哥嘲笑的看著赤瀲,赤瀲忽然跪下,不知為何,流下了眼淚,眼角漸漸也顯現出一個妖豔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