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你不能這麼幹!”女博士張開雙臂攔在布穀鳥麵前,眼睛驚訝得幾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哈姆雷特用尖銳的嗓音“吱吱”叫著,像是在表示讚同。
不悅地鼓起腮幫子冷哼一聲,杜宇稍稍屈膝,猛地蹬地,柔韌的腰身帶動軀體空中翻了一個過於漂亮的跟鬥,躍過女人高挑的身影,穩穩落在她身後的台階上。直起身,變形者回過頭,挑眉望向萊斯利,困惑的眼神很是真誠:“不能怎麼幹?”
“你把他丟下了!一個人!”萊斯利揮舞著兩手,語氣很是激動,防暴門外非常應景地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萊斯利倒吸一口冷氣,扭頭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嚴嚴實實合攏的防暴門,轉回頭譴責地瞪著眼前不以為意的小個子,“他會死在那裏!”
“不,他才不會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杜宇自顧自冷淡地轉身向上邁上兩個台階,一手漫不經心地劃過冷硬的金屬扶手,“他是個二級變種戰士,相信我,”矮個青年戲謔的嗓音裏帶了點古怪的情緒,盧卡斯博士不覺皺起眉頭,“他可比外麵那群家夥危險多了。”
“可是——”萊斯利本能地張嘴反駁,剩下的半句話卻被小個子豎起的一根手指逼回喉嚨裏。
“萊斯,你得知道,”杜宇咧開一個假得過分的皺巴巴的笑臉,豎起的食指晃了晃:“看電影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搞不清狀況的女主角,明明自己戰鬥力大概在數軸負值往下的部分,還要死要活地擺出一副不離不棄的情深意切模樣留在男主身邊拖後腿。”看到女人義憤填膺的麵色尷尬地僵住,杜宇吹了個長長的口哨,“現在,你是打算在這裏指責我沒心沒肺直到火辣辣的岩漿漫上來給我們都洗上一次桑拿浴,還是,”小個子愉悅地翹起拇指,戳了戳那一排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培養倉,“推著那群小怪物跟上來,好讓自己派上點用場?”
萊斯利呆愣在原地,瞠目結舌,臉上的表情難看得仿佛變形者剛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沉默了幾秒,她扭頭最後望了一眼身後緊緊鎖死的防暴門,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最終還是不甘心地推起浮空托盤跟了上去,假裝自己沒聽見小個子那句明顯帶著諷刺意味的表揚:
“好姑娘。”
身後的大蛇粗壯的身軀以毀天滅地的氣勢碾壓過來,突出的下頜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好似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
塞克麥特咆哮著,大口徑子彈撕開怪物的硬質表皮,薄薄的匕首在男人指尖如一尾遊魚一般跳動,流暢地滑開石怪的肌肉。葉霄腳下不停,奮力驅趕著雙腿向前奔跑,即使他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趕不上的。隻是出於某種慣性,他不想停下來,即使知道機會已經溜走,也總要縱身一躍試試看能不能揪住它的尾巴。
透過越來越細窄的門縫,他能清楚地看到布穀鳥的神色幾近惶恐,黑溜溜的眼睛睜得又圓又大,如果兩人之間沒有一扇正在毫不猶豫地迅速閉合的防暴門,葉霄一定會好好嘲笑小個子臉上難得一見的慌亂表情。隻是眼看著通往緊急通道的大門一寸一寸合攏,他實在沒有閑心去調侃布穀鳥因為驚慌而變得又尖又利的嗓音。
“葉霄!葉霄你聽我說!”變形者刺耳的高音灌入耳道,在一片此起彼伏的猛獸低吼聲中格外突出。葉霄腳下一滯,側身避開一隻怪物掃來的尾巴,順勢一把揪住那節粗壯如承重柱一般的尾巴尖,借著它甩尾的力道猛地將自己拋了出去。布穀鳥的聒噪和風聲一起在耳邊呼嘯而過。男人繃緊了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拋物線,重重砸在一隻怪物的背甲上。就勢一滾減緩下墜的衝擊力,皮膚在石頭怪粗糙堅硬的表皮上摩擦得生疼。葉霄齜牙咧嘴爬起來,一腳踏過石怪高高昂起的上頜,堪堪避開身後巨蟒撲來的大嘴。
“相信我!”小個子的聲音像燒紅的鋼針,透過細細的門縫釘得他耳膜陣陣刺痛,葉霄克製不住地翻了翻眼皮,快手快腳攀過兩隻慌不擇路堆疊在一起的怪獸,腳下發力,猛地蹬開怪物岩石一般粗糙的肌肉,高挑的身形如一枚射出的羽箭,直撲向那道門——
然後猛地頓在空中。
一條帶著橡膠質感的醜陋細繩像蟄伏在草叢中的蛇那樣悄聲無息纏上他的腰,葉霄隻覺得腰上一緊,向前的慣性隨即繃直了那根暗紫色的繩子,男人徒勞地揮舞著雙手,身體狼狽地像鍾擺一般畫了一道弧線,被滑膩膩的長繩掉了半空。
“我一定——”變形者剩下半句話被緊閉的大門毫不客氣地截斷,葉霄也沒心情去關心布穀鳥賭咒發誓“一定”要幹的內容,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操心,比如——
他低頭望向身上越纏越緊的細長橡膠繩,沒花多少功夫就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麼繩子——見鬼的,沒有哪根繩子能源源不斷地分泌腐蝕性液體——那是那條巨型蝰魚的舌頭。
腰間挺括的襯衫衣料冒出陣陣白煙,在消化液的侵蝕下迅速扭曲,融化收縮成焦黃色的殘骸。冷冰冰的舌頭直接貼上裸露出來的皮膚,激起一片細小的雞皮疙瘩。
細長而結實的舌頭慢慢收縮,酸液灼燒著皮膚,火辣辣的痛感燎得神經陣陣刺痛,葉霄喘出一口氣,在不斷擠壓著內髒的束縛間緩緩收腹,緊接著猛地背過手臂,鋒利的短刃在指間挽出一片炫目的刀花,幹脆利落地斬斷了那條粘搭搭的長舌。下落的瞬間,男人流暢地在空中轉過一百八十度,直直地對上蝰魚的一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