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將手搭在了六郎的肩上,“你師父……去了……”

六郎整個人呆坐在椅子上,神情痛心滯澀的說不出半個字來。

“皇上下令厚葬了誌龍兄,他一生征戰沙場,到頭來連家都未成,前來送葬的,全是他這些年撫養的徒弟副將……”

燕行歎了口氣,“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了讓你傷心,而是讓你知道,你師父臨終之前所關心的,還是大周的安邦民樂之事,若他在天有靈,也不想你放下東林的安危而去給他送葬……”

“將軍……”六郎緩緩地抬起了頭,“我隻問一句,我師傅的死……不是人有意而為之嗎?”

燕行的眼睛沉了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你師父的死,並非因為南漠叛軍的縱火,而是朝廷裏爭權奪勢之輩對你師傅下了黑手,是也不是?”

“是。”六郎肯定地說。

馬誌龍是何等身手,將他撫養長大,叫他武功謀略,他哪裏會不知道馬誌龍的能耐?

一場普通的火情,去救幾個毫不起眼的副將……

六郎直覺便認為馬誌龍的死很有蹊蹺。

燕行歎了口氣,“我先前也有這個懷疑。隻是……”

六郎期切地看著燕行,期待他能說出些什麼。

“隻是我同你師傅所隔天涯海角,我實在來不及趕到他的墓前,哪怕為他上一杯酒,陪他說一會兒話也好……”

燕行無限哀歎,他同馬誌龍也同是大周朝廷的中流砥柱,駐守大周的邊關,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雖然相見的次數不多,可意氣卻十分相投。

他死了,帶給燕行的,也是無限的感傷……

六郎忍痛道:“那師傅的死因……”

燕行打斷他的話,“朝中仵作查驗你師父的遺體,並沒有發現別的問題。至少,在馬二帶給我的信息上,是這樣的。”

他拍拍六郎的背,“他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也是覺得你當時是在分身乏術,麥兒失蹤不知身在何處,而你又要負責東林的戰事,若再告訴你你師父的事情,怕你會焦頭爛額。”

歎了口氣,他勸慰道:“不要太過傷心,你師父這一生,也算是恪盡職守,力盡其能了。”

六郎傷心的眼眸望向南邊的窗外,“是……師傅這一生,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隻有我們這一幫被他撫養長大,交了一身本領還沒來得及報答他的徒兒……”

“師傅……”他的眼裏蓄了些淚,喃喃地咽下了一聲又一聲悲痛的呼喚。

禾麥雖然不曾記得自己見過馬誌龍,但得知對方是六郎的師傅,還是因六郎的反應而感到心痛。

一連兩天,六郎的雙眼都帶著些散不掉的紅,他的飯量都小了許多。

見他晚上吃的又很少,吃罷了飯就站在院中看著天上的月亮,背影都似乎消瘦了幾分,禾麥有些不忍。

她走出院子為他披上大氅,低聲說:“你這般樣子,師傅看到了,要怪你的。”

看到來人是禾麥,六郎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些笑意,“師傅他……從來不會怪我的。”